向园心头一凛,不知怎的,心突然慌乱,掏出手机要给他打电话。
梁秦却说:“不用打了,他最近出国了。”
“出国?”向园慢半拍,“他没跟我说啊。”
“他应该是去美国了。”
向园再抬头,发现梁秦眼眶微红,有些怨怪地看着她直言不讳道:“向园,我今天来找你,是希望你能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一下,如果你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他,就不要让他放弃自己的理想去为你守家业。人有多大能力就掌控多少东西,你如果没能力掌管好自己的公司,为什么要强求别人呢?徐燕时他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和生命。”
向园全然僵住,眼角的笑容也消散。
门外,家冕攥着门把的手不断收紧,直到指尖都泛了白。
树叶风沙声不断,屋内,梁秦似乎越说越激动,越发义愤填膺起来,每个字都跟针似的,狠狠扎在她身上:“爱一个人,应该是互相忍让,互相付出,而不是他一味地为你付出,你又为他做过什么?说实话,我一开始挺喜欢你的,觉得你挺懂事的,但是现在,我发现你跟你的母亲一样冷血。”
向园脸色愈渐惨白。
梁秦似乎也意识到话语里的不妥,咳了声继而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如果错过,是不会有下次了,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进研究院,所以你们自己考虑清楚,是否真的要放弃,距离最后一次复试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我等你们答复。”
“不用了,”向园冷静地撇开眼说,“我会让他去的。”
说完,她站起来,就着窗外的风沙声,她朝着梁秦礼貌地微微鞠了一躬,“梁老师,说我可以,请不要说我母亲,她好歹曾经喜欢过您。祝您身体健康,徐燕时以后还是您的学生,请您多多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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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燕时从美国回来,一身简装,白色短袖黑长裤,背上挎着个大大的黑色斜挎包,走进胡同口的时候,昏黄的街灯下,茂密的绿草尽头,站着几个男人围在一起抽烟、喝酒,悉簌闲聊。
徐燕时脚步停在胡同口,双手抄在兜里,路灯晕黄的光虚虚拢拢地将他罩得模模糊糊,只见地上一条斜长的影子,干净利落。几人纷纷回头。
老庆手里捏着罐啤酒眯眼瞧那人影说:“老徐回来了?”
老鬼应和,“应该是吧,应该是老徐。”
男人顿了一瞬,听见熟悉的说话声,朝他们阔步过去,与他们汇聚在路灯下,接过老庆手中的分烟,单手抄兜里,顺势有人点了火,他就着低头吸燃,靠着灯杆吞云吐雾道:“你们在这干嘛?”
几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不说话。
徐燕时也不急,慢条斯理地抽着烟,等他们开口,烟抽完一支了,还是没人开口,他没了耐心,在地上踩灭,低着头说:“不说我上去了。”
到底是张毅开口:“梁教授找老鬼了,说你拒绝了研究所的面试,老鬼就来找我们了,觉得该劝劝你,但是我觉得这事儿你肯定有自己的意思。”说到这,张毅看了另外几人一眼,除了老庆一脸严肃,老鬼和萧林皆是颤颤巍巍地看着徐燕时,也都知道自己压根劝不动,更何况这事儿还是跟向园有关,他们也是冒死前来谏言。
徐燕时拧了拧眉,张毅谨慎措辞,生怕惹了这暴君。
“是这样,我们兄弟几个商量着,毕竟瞧这情况,向园以后也是我们嫂子无疑了,估摸瞧你这模样也是不会换了,如果真是这样,向园要是遇上什么事,我们能帮忙的肯定帮。”
话虽这么说,好意徐燕时也心领了,但这事儿他们还真帮不了,十亿把他们卖了也没有,论技术,倒是可以,但不能让他们辞了自己好好的工作跑去一家前途未卜甚至他自己在那呆了那么几年,也几乎可以知道究竟是怎样一个结局,他为了向园心甘情愿,但是老庆他们又凭什么替他去承担这些?
“谢了。但这事儿你们别管了。”徐燕时说。
静默三秒,忽然“砰”一声巨响,似乎整个矮楼都随之一恍,黯淡的路灯也跟着晃,啤酒灌被猛烈地砸向地面,发出破碎的悲呜声,可见主人之愤怒。
“我他妈还就管了!”老庆怒骂,那脸因为愤怒扭曲,涨红成猪肝色,声音蹿在云层里。
他看着徐燕时,似乎是气急了,疯狂喘着粗气,一字一句说:“徐燕时,你能不能为自己活一次?”
老鬼吓住,忍不住拉了拉老庆的胳膊,老庆不理,眼神笔直地看着面前这个高挑、眉宇间沉稳如斯的男人。
徐燕时依旧是懒散地插兜靠着路灯杆,整个人清清冷冷,全无情绪。老庆则面红耳赤,情绪激动,眼神紧盯着他,在张毅的劝说下,他情绪稳定下来:“我找人打听了,东和网安现在需要人,吕泽阳月底辞职,他们目前还没找到人接上,那位赖秘书最近疯了似的在私底下挖人,圈子就这么点大,传得都是风言风语,你想去挑大梁,可以,我陪你去。”
原是漫不经心斜靠着灯杆的徐燕时,在瞬间,忽然抬起头,目光凝滞地盯着老庆,昏黄的路灯照得他神色晦暗不明,瞧不太清楚情绪。
老庆毫不客气地说:“虽然技术上我真不一定能比过你,但是徐燕时,我告诉你,我在阿里网安这么多年,人家铁定是要我不要你,到时候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去考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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