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黑咕隆咚的地方除了疯和死还能发生什么,太久没说过话,她的声音有些涩然,却尚能听得清楚:“你们想冻死我么?”
声音略带些沙哑,她能感觉到外面的人明显的怔了怔,脚步声慢慢又远了,四下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如她所料,不一会远处又有脚步声靠近,沉重的大门被开了一条缝,有东西从里面塞过,她看得真切,真的不止她这一处暗无天日,门外依旧一样,这里是阳光都照不到的地方。
她伸手触了触,硬梆梆的带着不知明的霉味和淡淡血腥味的东西,毫不犹豫的将它紧紧的裹在身上,半晌,冻得发麻的身体渐渐有了些知觉。
今夜应该要好熬一些,她偏头靠在墙上,什么时候,她也会像这被子的主人一样莫明的死在狱里呢,她猜他一定曾经也同自己一样,过过一段洒然充满阳光的时光。
她虽不大知道宫里的规矩,这暗室却是远近闻名,这是专门处置犯罪的宫廷显贵的地方,这里曾住过几朝皇子,无数嫔妃,零星皇后,听说有一朝太后都被关进来过,仔细想想,她应该是现下关在这里最没有身份的人了,实在对不起,拉低了这里的档次。
值得琢磨的是被关进这里的人,最后都是被抬着出去的,无论曾经身份多么显贵,一条毛毡一裹,出门右拐十几里,扔那边乱葬岗便算是了了事,那些地方是平日里犯了罪的宫奴被扔的地方,时时混着几个身份高贵的权贵,死了倒是再也分不出尊卑。
这里的世界黑暗混沌一片安静,外面的世界却注定天翻地覆,乾坤扭转。
她的心颤栗着一阵抽痛,阿娘,你千万不要难过,宁儿知道,你相信我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就连他们谣传的最不堪的事宁儿也没有做过……
宁儿现在不想再做阿爹阿娘的女儿了,这样阿爹还是朝堂上风度儒雅,偶尔有些小固执的宰辅,阿娘也依旧深居闺中,闲时看书,乏了小憩。
鼻尖酸腐的气味让她有一些些眩晕,她现在已经很能忍受那种霉臭了,但裹在身上的这东西却让她微微有些窒息。
那条毯子并不很大,刚刚只能裹住上身,赤着的脚依旧冻得无知觉,但也并没有好处,这样近乎麻痹般的冷,让划破的口子并不那么疼。
她很不明白当时自己为何赤着脚就走了出来,被押送着一路上,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脚下似踩过尖锐的小石,有些微微的痛,痛的却不是踩过石子的地方,她低头才想起,有人曾慌乱中将殿内的烛台扫掉,殷红的蜡烛独自掉了下来,而那烛台的尖锐,划破了空气,径直戳到了她的脚背。
从脚背一直贯穿脚心,因着重力歪倒下去时,如针头般的尖刺又从肉里挑过,她当时并没有低头看,现在却在火光的映衬下,在走过暗室的途中看到了淋漓的伤口,伤得颇为严重。
她于黑暗中摸了摸自己的脚,脚背处伤口似扩大了些,这么久未见到日光,也没得到任何处理,大概是溃烂了吧,幸而也感觉不到疼。
身上有了些暖意,好像是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她却没有一点睡意,思绪如千万条丝线在黑暗中层层叠叠束缚着她。
听说要被召去侍寝的那一晚,她也是紧张纠结惶惑的,在先皇的旨意未送到时,她也曾无数次想过自己将来的那一日该是个什么样的情景,明媚阳光下的日子里连想象都美好而纯粹,他该是同阿爹一样倜傥的身姿,说出来的话温润如玉,抱她于怀中时百般小心,呵护她如一个易碎的青瓷……
身边的宫女替她沐浴了身子,寒夜里的急风生生将紧闭着的檀木吹开,‘吱呀’的两扇门打开,她回身,□□的身子还犹自挂着水珠,在柔和灯火下凝脂如玉,亭亭而立,透过重重纱幔,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不是幻觉,不是想象,只微微一愣,她泰然转身。
檀门被宫女慌乱阖上,她身上起了一阵寒栗,这冬夜的风太过寒凉,她将整个身子没入热水之中,半晌都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微微的窒息感让她的内心稍稍感到一点平静。
身边的宫女们方寸打乱的将她从浴池里捞出来的时候,她娇妍的脸庞潮红,眉间还犹自挂着剔透的水珠,一阵轻笑从她嘴里溢出,声音清脆如她往常溜出家,身着劲服奔驰于草场那般,自由自在,在热气蒸腾间悠悠回荡。
在众多华而不实的衣物中,她选中了那件赭红,虽是薄绡,颜色却沾染的很是饱满,是她经年的岁月里,瞧见喜宴时新娘新郎该着的颜色,是从马背上摔下来时胳膊上的鲜血该有的颜色,鲜艳赤红,是个醒目的颜色。
她的身形在夜色的窗纸上被勾勒的精致美好,眉眼五官立体精致,她的眉毛并不是寻常闺秀的远山黛,微微向上轻挑,生来便有的形状,给青春正好的脸上又添了常人没有的狡黠娇俏,洗完澡后周身皆是一片轻盈,就连呼出来的热气,也觉得是轻飘飘,暖融融的。
往后的岁月里,世人在她身上加诸了许多标签,红颜祸水、妖艳惑众、乱世灾星,但谈起她的容貌,却没有一人置喙的,她是生于这皇朝的美玉,造物主似乎对她格外偏爱,倾尽了对世间所有的眷恋,将她细心模化成一个绝代的美人。
在这里的日子里,分不出白天黑夜,一天里的温度最阴寒时,她便知道夜色深了,那个硬邦邦裹在她身上的东西似乎也失渐渐去了温度,她的身体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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