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抑制住自己疾颤的双手,双睫低垂,掩淡了所有的心绪。
宴席至此,虽未收尾,但众人已无了继续的兴致。僵坐许久,两名侍卫步上大殿,恭谨将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呈上。随着箱盖被掀开,无数残肢内脏现于眼前,浓重的腥气一瞬萦满大殿,令人作呕的恶心。众人面色惨白,不少宫妃侍婢已抚胸呕吐。如死的静默。
李复瑾冷冷道:“自昭仪入宫起,只因其相貌舞姿与前朝定国公主有几分形似,故,昭仪乃前朝公主之流言便接连不断。朕本念及传言无碍,从未加以制止,不想终酿今日之祸。传朕旨意——自今日起,宫内禁止所有前朝定国公主蜚言,如有犯者,于此人同罪,诛杀无赦!”
“臣等……”
“臣妾……”
“……遵旨。”
众人哪敢不遂,纷纷灰着脸应了。时辰不早,李复瑾草草宣告散了宴席,径自退席离去。
·
对于慕容素的夜访,拓跋冶并未感到意外。
下了宴席,拓跋冶回至甘泉殿收整行囊,各方行装银两皆打点好,只待敕令一下便可回程出宫。未待多久,随侍的侍者匆匆来报,声称白昭仪深夜到访,正至门外等候求见。他未曾犹豫,立即命令侍者接迎。
慕容素显然是片刻未曾歇息,下了宴席便连忙赶至。她孤身一人,身上的华服还未及卸换,只在宫衫最外压了一层黑披,溶在深浓的夜里,几乎望不见声息。
一入室的氛围便颇有些怪异,立在他面前,她许久未曾发言。拓跋冶并不急躁,静默相对,慢慢等候着她率先开语。
倒是拓跋茗十分惊喜,听闻来人,身影一飘跃近大殿,高声道:“白——”
“我不是找你。”慕容素看过去一眼,话音依旧平平淡淡的,脸上更没表情。
满腔的热情顿时减了大半,拓跋茗瑟瑟一缩,低声嘀咕,“不是就不是,凶什么……”
拓跋冶忍俊不禁,执礼一敬,竟是大燕的礼仪,“定国公主。”
慕容素抿起唇。
清瞳凝起陈杂的情绪,她盯了他许久,喑声开口,道:“你明知我是谁——”
拓跋冶静静回视着她。
“为什么要帮我?”
静默了半晌,拓跋冶扬唇轻笑,神容爽直而豁达,“故人复遇,举手之劳而已,不为什么。”
她却只是淡淡地一哼,没有丝毫言语,漠然垂了眸目。
“定国公主不信?”
“显而易见。”
他故作一讶,微笑问道:“那公主认为,本宫是为了什么?”
她轻垂眸睫,清幽的眸映着如豆的烛火,光亮粲然,“大燕举朝倾覆,早已无定国公主。我如今不过是这凉宫中一位无权无势的妃嫔,背后所倚的,唯有敬北王,说到底只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暗棋。你我虽无过涉,但自前朝起,大燕与代国便是对立之势,结怨颇深,你更无由这样做。何况这天下人皆知代国太子拓跋冶很谋远虑,绝不会妄行于己无利之事。所以,我虽猜不透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但却肯定,你绝对有原因。”
抬起头,她泰然注视着他,挑开了最后一层虚辞,“而若我没猜错,乔泽那一箭,也是你所为,对吗?”
拓跋冶的目光微微一凝。
“公主真个爽快,既然如此,本宫便也实话直言了。”
长久凝视她面无表情的脸,他礼貌颔首道:“确有一事,想央求定国公主,望公主相助。”
“什么?”慕容素不解。
顿了顿,拓跋冶的眼神闪过一丝难以言明的神色,“辰渊阁。”
她的心乍然漏跳,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错愕道:“你……说什么?”
“辰渊阁。”他极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仔细观察着她每一分神情,不曾错过分毫。
她略一僵怔,暗扣衣摆的手逐渐送了,勉强扯出一抹笑,“辰渊阁乃魏国传奇,我不懂,与我何由?”
“明人不说暗话。”深浓的目色静若幽潭,拓跋冶的眼神意味极深,“公主与我,都乃深明之人,何必故作不懂。本宫早已探明,辰渊阁早在魏国覆灭时便已为大燕皇廷吞并,而今燕朝虽覆,但辰渊尚在。若我所测没错,辰渊总府,尚在云城,公主可愿承认?”
慕容素的目光骤然凝缩,“你想做什么?”
“正如公主所想。”无视她忽起的冰寒敌意,他依旧笑容平和,“公主所谋之事,仅凭公主一人恐怕难得。但只要公主愿用辰渊阁相助,本宫愿与公主同忾,暗住公主一臂之力。”
她却蓦地笑了,笑意刺诘而冷漠,“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本宫虽与公主相识尚浅,但凭我对公主的了解,本宫自问,本宫所猜无错。”
她略微一缄默,少顷惋惜般叹了一息,笑道:“太子殿下果然心思洞明,辰渊阁确为我大燕皇室的秘密情报网。可惜我彼时年幼,辰渊阁并非我所执掌,如今更不知散落何处。至于太子所言我所谋之事……”
深看了他一眼,她轻笑道:“慕容素不过一介女子,力量微薄,无意参与殿下家国之争,除却平和度日,并无他想,教殿下失望了。”
拓跋冶的神情顿了一顿。
“喂!”还未待他开口,一直等在一侧的拓跋茗忍不住了,一把上前怒冲冲道:“我兄长是好意欲要助你复国,你怎的就这般不识好歹?你……”
“住口!”拓跋冶脸色骤然一变,勃然呵斥。
大抵是他从未曾对拓跋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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