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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里的宝宝吃饱了奶水,又甜甜地睡着了。
阿炎望着儿子红朴朴的小脸,嘴里喃喃着:“田田,妈妈的乖。你的爸爸不要咱们了,连个名字都不给你起。不认又怎么样呢?咱们自己活人呀,妈妈的田田是最有志气的,是不是?妈妈要供你上大学,上完大学做大官。妈妈的田田做了官,会开着高级小轿车来看妈妈,车里还坐着一个比妈妈还好看的官太太。妈妈不是官太太,可妈妈是乖乖的妈妈,也就是诰命夫人了。你说是不是呢,妈妈的乖乖宝?”
说着说着,两行清泪就顺着阿炎的脸腮流了下来。
婴儿没有听到妈妈的话,已经睡得沉了。他长得很壮实,身体四肢都很长大,昨天才刚刚满月,但看起来已经像近两个月的孩子了。
今天腊月17,再过12天就是大年夜,妈妈的小田田,也就正式1岁了呢。
阿炎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小小的照片,悄悄放在身旁的座位上。那照片的背面有她早就写好了的两行字:刘田田,1976年11月16号。阿炎是农村女人,所以记日期习惯按农历,她不知道,儿子出生那天的公历是1977年1月5日。
阿福没有听清后面的阿炎在说些什么。在这样一个雪夜,这样崎岖陡峭的山路上,他的全部精神都放在车灯照射下的前面这两三米可见区域内了。雪越来越大,阿福有些着急,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深了一些。车子发出一阵轰鸣,像个受惊的兔子向着前面的夜幕中穿刺。
借着窗外飞雪映进来的微光,阿炎静静地一个人流泪,痴痴地看着怀中熟睡的孩子。她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带着官相,以后一定是个当官的料。她对自己的眼力很自信,就像当初第一眼着到孩子的父亲,就断定他是一个官儿一样。
那是五年前春天的事了。那时刚从农村来到滨海市的阿炎,住在姑妈的家里,想让姑父给自己在城里找一个零工做。她的家里太穷了,总是吃不饱饭。阿炎在家里是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一个在上学,另一个还在蹒跚学步。家里就算有一口吃的,也要匀给年老的阿婆和两个弟弟,阿炎就长久地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阿炎正在长身体呢,实在抗不住饥饿,就只好一个人跑到城里,到大姑妈家讨生活。
可姑父只是一个小工人,没有路子,没有办法给阿炎在城里找到活做。姑父一个人的工资甚至还养不活自己一家人(大女儿嫁到郊区去了,还有一个儿子在上学,其实也就是三口人罢了),姑母不得不在巷口支起一个早餐摊,挣几张毛票来贴补家用。姑母的身体不太好,手脚没有轻时那么麻利了,等着上早班的吃客们没有时间等,就不大怎么上她的摊上来。能在她摊上吃早饭的,都是退休后没事做的几个老先生和老太太。所以姑母的早餐摊生意萧条,一直做的很勉强。
阿炎找不到活干,又不能吃闲饭,于是就帮着姑妈料理早餐摊。阿炎虽然生在农村,可长得很水灵,多年的忍饥挨饿竟也没有阻挡住身体的发育,到城里后吃了几顿白米饭,愈发地显出曲线玲珑、婀娜多姿的少女天性。阿炎长的好看,手脚还麻利得很,动作轻巧的像一只小狸猫,在十多个平方的小天地里穿梭折返,那样子不像是在忙生计,反倒像是在跳舞----那十多个平方的狭窄巷口,就是她的露天舞池。
在阿炎到来之前,姑妈只卖两样东西:小米粥和胡辣汤。阿炎心灵手巧又爱动脑子,她知道光靠这两样稀的不行,客人们是不可能吃饱的,要想吃饱,就还要先在别的摊点上买来烧饼之类的“干货”,才来这里喝汤。这样很不方便,吃客肯定不会多。于是,就像变魔术似的,阿炎在帮姑妈打理生意的第五天就给自家的早餐摊增添了两样吃食:一样是酸辣米粉,另一样是白菜蒸饺。
阿炎似乎是个天生的做饭高手,经她调制出来的这两样早点,味道愣是跟全滨海市的早餐摊都不一样,使得人们从她摊前一过,就要忍不住停下脚步。酸辣米粉本身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关键在于佐料。一大碗米粉热腾腾地从锅里盛出来放在案板上,先拿一只白色的小瓶子往碗里洒上一些胡椒粉,再从瓦罐里掘一匙用大油(肥猪肉炼成的油)熬制好的辣椒块放到碗里,再加一点香醋,撒一点香椿末儿,这才端到客人面前来。那凝固的辣椒块遇到热汤很快化开,碗里就漂了一层浓浓的红油,香味也即随着热气充塞街巷。
还有白菜蒸饺,也很快成为这一个片区的绝顶美食。蒸饺的皮很薄,蒸屉盖子一打开,那诱人的香味就穿透薄薄的面皮儿,满街满天地飘。咬上一口,只觉得香的邪乎,却没品出是啥馅儿,再咬上一口,就全进肚里去了,还是不知道是啥馅。客人直着眼问阿炎这是啥馅的啊,阿炎则笑容可掬地回答:白菜蒸饺,你说啥馅呢?客人就只好摇着头,带着一肚皮疑问官司离开,赶着上班去了。其实这里头有啥呢?啥也没有。只不过是阿炎每到太阳落山,就去菜市场把人家扔掉的白菜帮子背回家来,洗干净后剁成细的不能再细的丁子(其实就是菜泥),用纱布裹住挤出水分,再掺上熬大油时滤出来的油渣子,馅子就成了。这不同于别人家包铰子时切成的馅子,切得再碎最终还是能看出来是啥菜,阿炎把白菜剁成了泥,你就是看不出,品不透!
在这样一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在这样一个平民聚集的社区,有这样一个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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