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阿炎解决问题的所有办法了。于是,她就不再有什么牵挂和遗憾,像是挑着重担走了一万里路,终于把担子卸下来了似地,轻松地进入了梦乡……
王家旺赶着羊来到这块大石头后面的时候,就看到了阿炎这样一副酣然的睡态,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大雪球,那神态安详而迷醉。
抬头再看,不远处高高的树杈上挂着一条鲜艳的红围巾,正在阳光下恣肆地飘扬。
王家旺歪着头看了半天,不得要领,叼着烟袋的嘴角都有口水流出来了,也不知道赶快去巴咂几口,那烟袋飞出几点火星,就此熄灭了。
这么好看的一个大闺女,不,简直就是画上的仙女啊,怎么会冻死在这里?
一辈子没有出过大山的王家旺,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他没有上过学,没有听过外国的童话故事,而老年人讲的狐狸精和田螺姑娘、七仙女的故事啥的,又跟眼前的情景毫不搭界,找不出来任何理论根脚。
这么大的雪,穿这么单的衣裳,怀里抱着一个大雪球,睡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谷里----娘啊,要是你给我送个仙女当媳妇,也不该送一个冻死的仙女吧!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仙女情里的雪球一动,忽然猛烈地颤抖起来,接着发出一声清脆的哭声,那哭声嘹亮如军号战鼓,直冲阳光灿烂的云宵。
王家旺一大早被雪光的映照和茅棚里的羊叫声所惊醒,就不打算再睡了的。他走出房屋,上茅房撒了一大泡宿尿,就准备要上房扫屋顶的积雪了。在撒尿的时候,王家旺很满意甚至惊奇自己的生命力之旺盛。他发现自己刚拉开裤子,双腿间的那个小家伙就像军人出操一样立刻站得笔直,昂头向天,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蓄势待发。当然,这里面也有憋了一个整晚上的原因。一到冬天,村子里的人们都习惯把夜壶拿到卧房里去,放在炕头边上的橙子上,以备起夜,用不着穿衣下炕,到外面受冻。但小年轻人一般不会这样做,他们可以憋一个晚上,到天亮了一起解决。在年轻人的心里,在屋子里摆夜壶那是老年人的事,用夜壶那里年纪老了不中用了的标志。
一泡尿都憋不住,不中用了呢。
所以,尽管村里的小年轻早已经把王家旺列入了老年人的行列,但王家旺是不这样认为的。为了证明自己不是老年人,他能拿出来最有力的明证就是不肯用夜壶。其实,王家旺才四十岁露头,本来就不属于老年人的,只不过没有女人照顾,胡子拉沓破衣烂衫地,被村里人强行归入到老年人行列里去罢了。婶娘答应过娘要照顾狗蛋,也确实没有食言的,能照顾到的都照顾到了。甚至婶娘还把自己娘家的黄花大闺女介绍了好几个给侄子相看过,但人家姑娘嫌王家旺孤身一人,怕嫁过来受了气没有相帮,或者生了娃没有帮着照看,主要是看到他家那三间摇摇欲坠的土屋,就各自找个理由退缩了。是啊,婶娘家里也有几个娃张着嘴等着吃饭的呀,婶娘就算是要照顾侄子,又能照顾到什么地步呢?也就是不让他冻着饿着就是了。
所以王家旺就一直打光棍,到了三十岁以后,也就慢慢地熄了成家立业的心了。
但有一点王家旺是不肯服低的,那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已经步入了老年人的行列。在村子里,老年人就是不中用了的代名词,也是闲吃等死的潜义词,这个帽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扣到头上去的。怎么证明自己还是个年轻人呢?除了爬树撵兔子翻墙头,那就是比撒尿了。前三样王家旺是不能比的,不是自己不行,而是这几样运动项目太费裤子,他王家旺比不起。人家爬树翻墙头裤子烂了回家有人补,他王家旺总不能天天像个孩子似地去求婶娘。比撒尿可以,但他又不能去跟人家比。村里同年龄的小伙子们都娶了媳妇,那双腿间的小家伙都尝过女人的滋味,不怕拿出来见人,甚至可以有些趾高气扬的意思呢。他王家旺呢,一个光棍,一到亮相的时候就怯了。
可今天这一泡尿,撒得畅快!还没等王家旺一声令下,那小家伙已经昂首向天,擅自发射了。只见一道白亮亮的光线向着天空斜射出去,落在三米开外的雪窝窝里。
第34章 50
经过弟兄三人的反复纠缠,事情终于搞清楚了。
就在刘清远他们去山谷中寻找阿炎母子下落的时候,王有良市长似乎早就未卜先知似地,带领市政府新的领导班子成员前来视察建委工作,并耐心地等着刘清远的归来。视察建委工作,也不能说是突然袭击,理由还是很充分的。滨海市遭遇几十年一遇的暴雪,市区各机关单位家属院房屋毁坏无数,危及到上万人的生命,影响了近十万人的正常生活,这不能说不是新领导班子当务之急的大事。修房子么,当然要找其对口单位建委。
但就在这么一个节骨眼上,新上任的建委主任却不见了,扔下一大班子人凭空消失了。
这是不是严重的失职?或者说,是不是对新市委、市政府领导的抵触和抗拒
整个市政府领导班子陪着王有良市长,坐在建委的小会议室里等了近三个小时。开水喝了十几壶,茶叶换了六次,厕所平均每人上了四次。没有人说话,都静静地看市长的脸色。王有良市长倒是很沉得住气,一边喝茶一边阅读着老马送过来的建委工作简报,还用一支钢笔在上面圈圈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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