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你阿爸走失,还是与你同家姐怄气,连日不归家?才要问我关于你父亲的近况?”纪耀皱眉,他天性纯直,即使面对小孩,说话也从不拐弯抹角。
“不,我阿爸恐怕遇上麻烦,只是不对我同家姐讲明。”黎雪英又问,“廉政公署好大来头,冯庆的名字必定声闻于耳。”
“你阿爸招惹上的人是冯庆?”纪耀终于将全部注意力放在面前刚成年的后生身上。
“他在茶楼同冯庆打过照面,脸色一直不对。后来家中出事,他也闷闷不言。我怀疑冯庆和我阿爸有过往。纪叔,我不明白,冯庆坐拥整个九龙城,绝非他一人之力,警务司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我不知晓,但我相信我阿爸无辜。”
黎雪英年纪小,心眼深,已学会避免直言直语的冲击力。他一席话虽说的百转千回,纪耀却瞬间明白黎雪英的意思。
香江数十年警匪一家亲,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尽管有了廉政公署这样的机构,却也无法在一两年内将扎根依旧的黑势力彻底根除。原因无他,黑势力能如此根深蒂固,是他们的根已渗入到政道和经济产业上。上个世纪的人们穷疯了,只要有利可图,便足以打动人心。这条船上的人太多,就成为一股巨大的阻力。
要算廉政公署打下的“老虎”,也属警署排头一位。
他的阿爸黎鹊同这样一位九龙的话事人有纠葛,又令人怎能不起疑心?黎雪英不愿怀疑自己父亲,可他又太迫切知道真相,也想要全家平安。
“你的父亲,与冯庆应当没有关系,我同他相识多年,人还是看得出一点。只是他与冯庆究竟有什么关系,我不知晓。如有任何不对劲,你都可以直接向我举报,我会第一时间优先考虑你们。”纪耀说道。
“冯庆不能逮捕吗?”黎雪英急忙又问。
纪耀转身,定定瞧着他,并不说话。黎雪英从这蔓延的沉默中得到了回答。
“为什么?”
犹豫片刻,纪耀终是走回他身边,揉过黎雪英的头发:“老虎要打,但有些老虎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拿下。阿英,也请你给们时间。o记的人也在盯住他。”
他的话语柔和,却并不能安慰此刻的黎雪英。他心中只余一个念头,冯庆的能力太强,就算是o记,目前也奈何不了他。
夏日的温度高,黎雪英却周身冰凉,忍不住打个寒颤。后知后觉回过神,纪耀的车已行远。头顶y-in云密布,快要下雨。
辛默反手将濡s-hi的背心用力一拧,清淡的血红色混着腥锈味淋淋漓漓落下满盆。
仔细看,拳口骨节处均有擦伤,除此之外周身无损,可见这盆中的,衫上的血并非来自他。
今早他去了一趟九龙城寨,那一直被称为三不管的罪恶之城,活生生会吞人骨血,活似一口熔炉,教人进了有去无回,就连差佬平日都不敢独身深入其中。
那寨中便是冯庆扎根的势力。
辛默孤身深入城寨,除了想调查冯庆的势力究竟多大,还就是想探探消息,看是否能得点关于冯庆与黎雪英父亲,黎鹊的传闻。
然,没想到的是他刚进就被人提着西瓜刀追着砍。多亏契爷当初得势,因此辛默不少来,他凭借对地形了解的优势,得以逃过一劫。
那几人凶神恶煞,势要斩断他头,嘴中却喊的是旁人名字。辛默还当是寻错债主,活当一趟冤大头。
现在细细究来,保不齐这还是冯庆的注意。将他斩死路边无人问,丢下海去更无人寻。
契爷对冯庆有恩,但冯庆对他绝无善意,辛默看得明白。
他落了血,冲过澡,身体舒展,换衫出门,再次来到契爷的四合院前。
唐国川没有说错,但凡辛默每次见血,事无巨细,平安后都要来契爷当初得四合院对他磕头。
别人刀头舔血,磕的是关公,唯独辛默不跪鬼神,只跪他的救世主。
万万没想到,寥落十载的四合院中竟头一遭除辛默来外人。
那人身庞体大,偏生一张儒气面孔,若不是眉弓到山根醒目的刀痕,几乎令人错判他是善人。
辛默没料到竟会在这见到冯庆。
他躲在门口,并没有与冯庆直接打照面的心。心中更有声音,冯庆不会无缘无故来契爷祠堂。他究竟心中打什么小九九,令人无从判断。
冯庆高举三炷香,烟灰渺渺从顶升起,听他说道:“宏爷,我冯庆今日坐稳话事人的位置,多亏有你保佑。”
辛默心想,若我契爷今日知你这死扑街打我主意,定要斩你四肢,何来保佑?
“今天来,除了感谢当初知遇之恩,还有赔罪。”冯庆慢悠悠说着,虔诚拜过三拜,“你临死前将养子辛默放过,流放在外,并一直有亲信保护,旁人近身不了。看得出来,你是真将他当亲儿子养。”
辛默又忍不住想,他身边何时有亲信,他从来不知?竟还是契爷留下的人……总之,冯庆这渣滓。
“当初我应允不伤他分毫,现如今我悔了。这是一赔罪。你留给他太多,我夜长梦多。”冯庆将手中三炷香缓缓c-h-a入鼎炉灰中。
“这是一罪。”他立在堂前,光影分割,越是衬他年过四十的狠辣,“第二,你说我们的手如今不该再伸向官僚,要与他们黑白各站一路。然!我不甘心。二十年,我一闭眼,仍浮现阿怡的脸。那是我这一辈子都想回去的时光。可那个人,他从我身边夺走一切。我无数次回忆当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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