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段杭目光不离屏幕,慢腾腾地回答:“她昨天不是说今天要请假嘛。”
“哦……是么。”元一平昨天满脑子都是陈朔的事情,自然是没在意这些。
“对了,元哥,”段杭忽然站起来,皱着眉毛想了好一会儿,说:“昨天我和梁姐吃饭的时候,她接了个电话,然后她说有个学生不干了,叫……张……张雨什么来着?张雨生?”
元一平:“张雨哲?”
“哎哎哎对!张雨哲不干啦,梁姐说让你尽快安排个学生代一下他的课。”
元一平愣了愣,心想那小孩儿工作定下来了?还是,梁与仪终于把他踹了?
然而更棘手的问题是,原本张雨哲负责的学生是个高三理科生,他教理科的数学。元一平看了下课表,发现后天就有这个理科生的线上课,这短短两天,他要找个能教高中理科数学的老师。这样的老师他们这儿有是有,只是时间不一定协调得是上。
“我现在就去联系——张雨哲的工资结算了吗? ”元一平问。
“呃,我不知道啊。”
元一平想了想,觉得工资这事儿还是交给梁与仪亲自来办吧,毕竟她和张雨哲究竟怎么样了,她自己最清楚。
元一平马不停蹄地联系起代课老师,然而张雨哲离职离得实在太仓促,讲数学课的几个老师——其实都是大学生——不是后天要期中考试,就是后天也有线上课,他们教的都是中学生,线上课的时间都差不多,错不开。
等他一圈儿电话打下来,终于把一个女生原本的上课时间调整了,后天她代了张雨哲的课,大后天上她自己的课。
元一平又给张雨哲教的学生的家长打电话,那学生的妈妈尖声道:”你们这也太草率了吧?说换人就换人?新来的老师知道我们家孩子的水平吗?知道进度到哪了吗?“
元一平被她的声音刺得头皮发麻,暗骂张雨哲不是个东西,不提前给他们说也就罢了,竟然也不提前给学生说一下。
他只好连连道歉:“小张确实是有急事,下次课的代课老师,在我们这儿上了两年课了,中大的研究生,绝对是没问题的,您放心……”
可那家长不依不饶,硬说他们这是违约,要元一平给个说法。
元一平向她解释道歉了好半天,最后实在说不过,只得把后面五节课的课时费免去一半,对方这才满意。
挂掉电话,竟然都十一点过了。
元一平长吁一口气,使劲儿捏了捏眉心。
他本想叫段杭一起出去吃饭,打完电话回办公室,却发现段杭人不见了,桌上留了张便利贴:元哥,我鼠标不好用了,出去买个鼠标。
元一平于是拨了段杭的电话,响了很久,段杭才接起来,微微喘着粗气:“喂?”
“你带点饭回来吧?”元一平说。
“我……我要过会儿才能回来,元哥你点外卖吧,不用等我哈。”
元一平没多想,随口说:“你买个鼠标跑多远啊?”
“哈……这不是货比三家么。”段杭干巴巴地笑了一声。
“行吧,那我点外卖,拜拜。”
元一平挂了电话,才看见手机上有个梁与仪的未接来电,是上午十点过打的,那会儿他正在疯狂打电话调课,没接到。
不过这电话元一平没接着,梁与仪也没再发个微信什么的,大概不是要紧事——可能是来向他解释张雨哲的事情?元一平心里其实有些不爽,梁与仪私生活想过成什么样子都行,但不应该公私不分,影响到工作。
于是这个电话元一平没有回过去。
下午一点四十多段杭才回来,白皙的脸红扑扑的:“我碰到我大学同学了,一起吃了个饭……”他手里拿着个纸盒,从纸盒里取出新鼠标,c-h-a在了电脑上。那个旧鼠标,被他随手塞在抽屉里。
一直到下午下班的时候梁与仪也没回来,元一平走出办公室之后给她打电话。
“你今天有事?”
“嗯……去拍照了。”
“婚纱照?”
“对。”
梁与仪的声音带着很重的鼻音,明显是感冒了。元一平本想问问张雨哲的事情,犹豫了一下没有问出口。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嗯,拜拜。”
很久之后的后来,回想起这通电话,元一平总忍不住假设,如果他问了张雨哲的事情,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这一天忙忙乱乱地过去,晚上给老妈打电话时,老妈忽然问:“一平,你有没有女朋友?有的话带回来给妈看看啊。”
元一平无奈:“没,真没。”这问题在他25岁之后,老妈一个月要问两三次。
“怎么没呢?你没找啊?”老妈叹气:“一平,你都27了,还是要抓紧啦,别到时候成了陈——”
元一平:“……”
“唉,你看,我这还想说陈朔呢,以前总说陈朔岁数不小了还不结婚,现在才知道,他……”老妈顿了顿,问:“一平,你说陈朔他……能治好吗?”
元一平几乎想把电话挂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说:“这不是病,哪有什么治不治的。”
“陈朔他妈给我说的,陈朔他爸带他去医院看那个……j-i,ng神科?她说陈朔也同意去治,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呢。”
元一平的心脏重重一跳,陈朔去治同性恋?他愿意去?他——不,他一定不会相信这东西能”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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