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梦忘忧,
怎知落尽喧嚣,
流光容易把人抛,
陨了风华暗了朱颜莫相告。
来者不拒,
谁叹旧情难再,
翠黛横愁泪洗红铅,
可怜萍水姻缘挽不住人心变迁,
可恨一夜风雨落红颜。
满场寂静的思绪忽而随着琴音一跃跳散开去,红衣女子幽怨的歌声在一段巧妙的过度后越渐放松疏朗起来,堂内逐渐三两燃起些许莲花青灯。静止的舞姬缓缓跃动开去跳得华丽绚烂:
香车宝马醉梦游,
浅霞远碧绕红绸。
把盏言笑,
高歌盛舞醉欢好,
寻常只道酒逢知己千杯少。
醉梦忘忧,
何不散尽新愁,
君既无心我便休,
不闻谁唱天若有情天亦老。
舞姬身形一动,白纱素衣扬起漫天舞去,身上已着珊瑚红的锦缎舞得盛大奢华,台中女子的歌声越加辽远清旷,眼神清澈明亮:
去者不留,
素来夙愿难遂过客良人姻缘碎,
但求拟把疏狂今朝有酒今朝醉。
任他明日愁来明日愁。
去者不留,
需知人生苦短莫待须臾满惆怅,
但求拟把疏狂今朝有酒今朝醉。
任他明日愁来明日愁。
曲罢琴消,歌止舞毕。琴者四弦一声收起,裂锦之声破空的同时堂内所有灯盏悉数亮起。饶是聂清越已经听过了曲子也没有想到若云的嗓音和词曲糅合得浑然天成到不见半节僵硬词音。她在满场的寂静中走到围栏前,隔壁雅间已率先传出了掌声。“好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在下先饮为重。”男子声音不大却清晰透彻地传遍了内堂。
四下宾客这才回过神来,当即爆发成震天的叫好声和掌声,然后便是喧哗热烈的杯盏相触。聂清越微笑着退出雅间,拎了壶小酒摸了去凉亭。
躺在沁凉的长石椅上,望着夜紫色天幕上多点有点夸张的繁星,果然是要在无污染的青空之下才能有所谓银河的概念呐。
回忆起这一个月的生活,她已经把忘忧楼的格局,人员守卫情况,出行时间等摸清楚了个大概,作为一个刚收进来的丫头,要获得外出的权利是很难的。再者忘忧楼只包三餐不给钱(或者只是对她而言 = = ),出了去也不容易真正逃生。聂清越一拍脑袋,“还得拐走人家未来头牌,啊啊啊,不想了。”她抱头乱晃一个斜眼就看到了凉亭里竟然还立着另一个人。
灰色锦袍的青年,五官算不上出众但也算得上俊秀,眼神睿智平和,有点眼熟。是那日躲老鸨时见到的那个,此时不去和若云姑娘幽会站在亭子里干嘛。聂清越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她莫不是当了十几瓦的电灯泡赖在人家约会地点闪啊闪了半天?
想到这里聂清越赶紧起身:“呃,我去看看若云姑娘怎么这么慢,您坐着等哈。”
“无妨。”那人沉静开口,自顾自坐下用凉亭常备的杯子倒起了聂清越带来的酒,并搁了一杯到聂清越面前。
聂清越也不便扭捏,反正是自己带的酒,坐回去慢慢喝,忘忧楼的酒素来一醉解千愁。
“词是姑娘写的?”青年淡淡的口气倒不像疑问句。
聂清越猜想或许是叫丫头送词去的时候正好他也在若云房间,也就直接坦白:“嗯,偷了点古籍诗歌凑起来。”
那人低低笑出声,“这起承转合先抑后扬也是偷的?云儿可是喜欢得很。”
聂清越的小鼻子问到了空气中有八卦的味道,都云儿了肯定有jq,正猜想期间哀怨缠绵凄凄切切的爱情故事。
青年淡雅温润的声音传来:“姑娘可是这样想的?”
“啊?”
“来者不拒去者不留,君既无心我便休。”
聂清越摸摸鼻子,“我想的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那番论调都是给姑娘们逼出来的。”
“怎说?”
三两杯下肚,聂清越也不再拘束,伏在桌面摸着杯沿回忆起来:“每日清早去姑娘房前收拾她们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洗,隔三岔五总有那么几个姑娘偷偷躲在闺房里哭得凄凄切切,有些喜欢半夜哭的更像闹鬼似的扰得我不得安眠。这样写着实看得烦了抱怨和发泄的味道居多。”
灰袍青年似是并没料到她这番滑稽直白的解释,怔了几秒无奈地笑笑:“若那些文人墨客红妆佳人知道了这样的因由恐怕是要郁闷上一阵子的。”
聂清越眨眨眼,这词的文采音韵和结构都很外行和拙劣,胜在比起这个时代晦涩模糊的情曲来得平实直白,把来者不拒去者不留的率性阔达放在素来委屈逢迎的风尘女子身上自然有令人耳目一新的新鲜感。只是这份新鲜怕也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她慢慢嗯了一声,“能点醒一两个姑娘倒算是意外收获了。毕竟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例如?”
“例如,我得不到春花的鸡腿白菜肉鱼丸,所以我就写了这词儿去换菜,其实……”聂清越撇撇嘴,“吃过之后好像味道也不怎样。”直接举了一个生动平实的例子便伏在冰凉的石桌上半眯着眼。
灰袍青年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她喝得两颊绯红醉眼迷离,喃喃开口似是自言自语:“天若有情天亦老。”
“嗯,人若有情死的早。”聂清越半眯着眼碎碎念想起前生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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