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拒绝我?”赵嵘截断卞洛婉的万一。
“不是。”
“我在给你去买维c泡腾片的路上,一会儿接你上班。今天降温了,外面风大,出来多加件衣服。”
“知道。”
卞洛婉撒了谎。
她就是不想跟赵嵘多接触,不愿让他出入自己跟栾一骞的家,厌恶他一次次踏入属于她的领地。
栾一骞的一切行程都会向她“汇报”。
卞洛婉知道栾一骞十天半个月回不了家。
昨天是个意外。栾一骞喝醉了。醒在家里的他还问她什么时候到的家,怎么回来的。
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有这种意外。
这种意外不常发生,近期他的档期很满,他会像完成任务一样认真执行每个助理给他安排好的行程。要他负责的人和事挺多,而栾一骞是个责任心强的人。他只要不再喝醉,就绝无可能回家。栾一骞不喜欢喝酒。更不常喝醉。
哪怕栾一骞意外回来,她已经不会太过担心。
卞洛婉极力掩盖这件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又恶意地期望栾一骞能发现其中猫腻,来一场狂风暴雨,把她轰得片甲不留。
那样,她心里或许能好受点。
不是瞒不下去,是良心的谴责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她怀疑电梯里的摄像头会不会拍到什么,会不会被相熟的人看见她与赵嵘这样那样,他们会不会在她想不到的地方留下证据,成为日后的隐患。
罪恶感一日比一日重。
她的心理防线要抵不住了。
不论卞洛婉心里怎么想,她仍然在做“瞒”这个指令。赵嵘要她陪,她就陪着,要留宿,便留他过夜。第二天会彻底清扫房间,将赵嵘来过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在哪儿都行,都是一样被罪恶、恐惧、腻烦交替折磨。
过一天,卞洛婉便倒数一天盼结束。
卞洛婉的肚子有丝痛,她没在意,拉开衣橱拿了件赵嵘买给她的外套,准备出门穿。
她必须得做做样子,尽管每次看到赵嵘买给她的东西,都恨不得剪烂摔碎一把火烧个精光。
卞洛婉害怕,赵嵘正一点点渗进她的生活。
她的罪恶和恐惧在悄悄变质,已非昨日的罪恶和恐惧。
昨日,卞洛婉恐惧的是赵嵘这个人,今时她恐惧的是对赵嵘认知上的改变。昨日的罪恶是对栾一骞的歉疚,对道德的忏悔,今时的罪恶是掌控不住自己的无力感,衍生出想要毁灭一切的暴躁。
她从头到脚,穿的衣服鞋子,拎的包包,脚上套的袜子,吃的用的,睡的被单,生理期的卫生巾……都是赵嵘给买的,她的衣食住行里都刻上了赵嵘的暗影。赵嵘哄她开心,和她一起在图书馆读书,在步行道上探讨热点时事、哲学人生,在睡前你一段我一段就参观博物馆的感想交换意见,是不是开心不好说,但一定是充实的,没有虚度光阴的感觉,也没了孤独和寂寞。
不看赵嵘的罪行,他对卞洛婉是入了骨的好,体贴、细心、能扛事儿,不是摆摆样子就能做好的,是真的用了心。
填补了卞洛婉隐晦的空白。
比起她和栾一骞,她和赵嵘在一起更有家的感觉。
卞洛婉明白是如何开始的,却没想到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她苦闷,是因为她从未意识到这一点,直到栾一骞回家,她情绪失控,赵嵘不费什么周折就调控了她的心情。
开始起变化的时刻容易追溯。
起初,只是突然有那么一刻,她看到了赵嵘的闪光点,认为他还能被“矫正”回来,于是以引导者的身份,带他做个“正常”的人,像养育子女一样,以自己的行为给他做出榜样。与他分享助人为乐的快乐,在他做出正确的事情时,适时给予鼓励褒扬。
以此为傲。
她“劳改”了一个犯人,阻止他继续犯错,无形中挽救了与她一样的人。
卞洛婉一度陷入自我满足之中。
直到她将整件事联系在一起,疑心自己是不是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不应将卞洛婉归入疑心病的群体之中,实际上,她是个有点儿神经大条的人。之所以说有点儿,是因为指不定哪些时候,她的心思太细腻了,这种程度的细腻会激发出敏感,让人对她的敏感重度过敏。
赵嵘能不着痕迹地包容她的敏感。
她对此有说不出的感激。
不容易追溯的是,是什么时候,赵嵘在她心里已然改头换面。
由一个深深伤害了她的罪犯变成了她的“完美地下情人”。
赵嵘似乎很懂得掩人耳目,他懂得把车停在哪里不会让人怀疑他们的关系,知道如何不让他人“误会”他与卞洛婉,他的大胆全部建立在确定安全的基础上。
他说他会全权负责消除与卞洛婉在一起的“证据”,再三保证不会危害到她的名誉。他是个守信用的商人,不做出尔反尔的事。
卞洛婉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对这种口头承诺深信不疑。
纵然信与不信,结果都是一样的服从,但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卞洛婉惴惴不安,心不在焉,赵嵘碰她一下她都能给出受到惊吓的反应。
凭卞洛婉的本事装不出来的那种。
卞洛婉在单位工作了一个多小时,肚子一阵比一阵痛,她狂吐了几次后,请假回家休息。
难忍的疼痛中,卞洛婉决定要向栾一骞坦白。
什么样的后果她都接受。
她不聪明,处理不好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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