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似笑非笑地对她道:“父皇这些年看重您,是因您不似别人有城府,这您应该清楚。”随后拱了拱手,负手离开。
慧贵妃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到了厅堂门外的时候,正好皇上出门,她不由一喜,说明来意。
皇上颔首,“你有心了。”随后打手势给哑奴,哑奴将东西拿了进去。
慧贵妃忙问道:“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皇上闷不闷?臣妾特地带了两名善音律的宫女过来。”
“不闷。如今只怕不得清静。”皇上笑了笑,和颜悦色地道,“回吧。”
慧贵妃虽然有点儿失望,可也知足了,毕竟肯与她说两句话了,不似前一段,一看到就一通训斥。
皇上看着她离开,想到关于查抄睿王府的事儿,不由轻轻摇头。往后她怕是要一日来几次并且会十分忙碌,他可有的头疼了。
不,是秦家该头疼了。
五日后,秦老太爷携两名官员正式着手查抄睿王府事宜。
不出皇上所料,事情真正落实下去的时候,慧贵妃真的忙碌起来——每日去她宫里请安的嫔妃多了起来,她一早一晚都会亲自做些精致出奇的佳肴糕点送到静园,另外,频频命人去请淮南王、秦明宇到她宫里。
皇上、太子、太子妃见她这样,都只是一笑置之。
慧贵妃见没人敲打自己,愈发心安,也不再让出宫传话的宫女太监遮人耳目了。
袭朗、蒋修染偶尔要在静园逗留终日,跟皇上一起对着舆图谈论军政,慧贵妃的行径,就算不想知道都不行。起初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后来见皇上碰都不碰她送来的东西,全赏了园中哑奴,便连笑都笑不出了。
这天蒋修染对袭朗说道:“你让秦明宇点拨她两句吧?熬了这么些年,到最后要是给打入冷宫多划不来——皇上现在对后宫毫无耐心,现在摆明了是把人当猴耍,宫里宫外这俩人都是一个样。”
“明宇要来早就来了。”袭朗也没辙,“你只能指望淮南王了。”
“什么叫我指望淮南王?”蒋修染挑眉,“你就看得下去?看着不瘆的慌?我见得了可恨的人,见不了这么可怜又可悲的。”
袭朗笑笑的,“要是哪天她传元娘进宫,你可别炸毛。”
“……”蒋修染抬手指了指袭朗,啼笑皆非的,“你也当心吧。”又一拍额头,瞪着袭朗,“我怎么就忘了她祸害过元娘呢?!”
袭朗哈哈地笑,“你不说我都忘了。”
“才怪,你最记仇。”
袭朗也不是记仇,是膈应慧贵妃这个人,她怎样他都能视若无睹。原因么,还真不是为元娘,是为秦明宇。如今元娘嫁给蒋修染,且过得很好,夫妻二人都很如意,可在他们如意的背后,是秦明宇一辈子的落寞。他赞成那桩婚事,但在感情上,还是为好兄弟难过。
从这之后,蒋修染才不再看着慧贵妃发愁,并且有几日也不用进宫——宁元娘有些不舒坦,躺在病床上还记挂着手里的一堆事,捧着账册不放,他让她交给管事,她却阳奉阴违。他没法子,索性称旧伤发作,留在家里帮她打理手头的事。
宁元娘这一病,宁三太太来看过两次,见没什么大事,只是有些咳嗽,都没开方子用药,也就不再频频登门,怕蒋修染误会她无事不登三宝殿。
宁二娘却积极起来,先是好一番讨好宁三太太,随后提出去看望宁元娘。
宁三太太看着她,若有所思,第一次倒也没阻拦,说去吧。
翌日,宁二娘又要去,宁三太太笑起来,仍是点头同意。
到了第三天,宁二娘期期艾艾地站在她面前,她抢先道:“又要去看你大姐?”
宁二娘忙道:“是啊。”
“去也行。”宁三太太指了指一旁的小杌子,“你去之前,我先跟你说说你的终身大事吧。前几日,一名地方官的发妻来京城走亲戚,不知怎的知道了你这个待字闺中的老姑娘,托了人来说项。她已过了三十,膝下无所出,想要给她家老爷添一房贵妾。我说心里话,很是不忍,与老爷说起来的时候还长吁短叹的,想着还是尽量让你穿着正红嫁衣出阁。老爷却说你这么个不安分的惹事精,远远地打发出去也好。当时我听着还挺生气的,可是看你这几日这么忙碌,我改主意了。你就去当贵妾吧,不是一直都存着做妾的心思么?出阁之后好生服侍主母,早些生儿育女。”
宁二娘起先还眼含希冀,到了中途已经站起身来,听到末尾,已是脸色煞白,颤声道:“母亲……您怎么能这么对我?!”
“我怎么这么对你?”宁三太太将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忽然板了脸,恨声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要是照着你大姐夫的心思,早把你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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