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简也是个饱学之士,奈何教出了这么个“得意门生”。九王爷手上并无实权,他自然也得不到重用,如今只跟着他做个王府的管家兼闲散食客。
沈小王爷闻言不语。
次日辰时初刻,因天衣坊新进了一批提花机,殷大当家吃过饭便同殷家大总管郝剑、天衣坊坊主云天衣前往城郊的仓库查看。三人一路讲些生意场上的趣闻,行至城门时,突然有人叫嚷:“站住!刚不是有人丢了头牛么?一看这几个人就不像好人,还不快拦下搜查搜查!”
殷大当家转头就看见了九王爷沈庭蛟,他五官精致若女娲巧手捏成,肌肤细腻如无瑕美璧,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绸衣,衣袍下摆绣烟雨锦竹,玉带束腰,美人削肩,黑发如墨垂至腰际。十四岁,还只是个半大孩子,却已然美貌天成,只是那一脸嚣张盖过了俊秀。
他上次在殷逐离手上吃了亏,今天带了十多人,明显有备而来。但来人个个着青衣皂帽,一身家仆打扮,没什么战斗力。
守城的卫兵很为难,殷逐离他们不熟,但她身边的大总管郝剑他们却是很熟的。虽说商人的地位历来低贱,但是富贵城的人,他们真的惹不起。
“这……王爷,”当值的城门郎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这几位身上……藏不下一头牛吧?”
而这位九王爷明显不是个讲理的主儿,当即就一脸蛮横地喝斥:“混账东西,你都没搜怎么就知道他们身上没有牛?还不快给爷搜!”
城门郎苦着脸,为难地看着三人,只有开口求一向最好说话的大总管郝剑:“这……郝总管……”
郝大总管也不敢擅自作主,毕竟后面跟着大东家,他只得回身看殷逐离,顺便轻声提醒了句:“祠堂,大当家。”
殷逐离眸色一沉,缓步走近城门郎,双手微抬,她倒不拘:“既然王爷有令,那就搜吧。”
城门郎松了口气,知道她身份不俗,他自是小心翼翼、规规矩矩地将三人俱都搜了一遍,如释重负地冲一旁看热闹的沈庭蛟道:“王爷,经查此三人身上并没有牛。”
沈小王爷显然是来找碴的,哪会真管她身上有没有牛,他立时就叫嚣:“说不定他们已经将牛换成钱了呢?来人,将他们带回衙门仔细查问。”
十几个家仆上得前来,就欲将三人拿住。周围远远围了好些看客,知道这九王爷又在作威作福,一时指指点点,却畏他淫威,不敢靠前。殷逐离今天穿了件檀色长袍,她摸了摸鼻子,低头将衣袖挽至肘上,声音沉缓有力:“敢问九王爷,大荥律令,长安城中若遇民间纠纷应属哪个衙门过问?”
这个沈庭蛟还是晓得的:“自然是长安府尹!”
殷大当家点头,又问:“嫌犯应该由哪个衙门捉拿?”
沈庭蛟思索了一阵:“刑部。”
殷逐离再度点头:“那么请问九王爷现在身居何职?所司所务?有何权限或凭证捉拿殷某三人?”
这个沈庭蛟暂时还没想到,他根本也没打算想:“哼,本王乃堂堂福禄王,捉拿你还需要什么凭据,给爷上!”
一众家奴跃跃欲试,殷逐离提拳迎上。这些家仆本就不懂武功,自是被她三拳两脚摞倒。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擒住了沈庭蛟,她也不客气,左臂勒住他的脖子,一把将他掼倒在地。沈小王爷眼前金星直冒,还没反应过来,殷逐离左手已经揪住他的领子,右手提拳横在他鼻尖,居高临下地看他。
主人在手,家仆们犹豫着不敢靠前。郝剑、云天衣已经在她身侧,郝剑在左,拉住她的左胳膊:“大当家,祠堂、灵牌、罚跪、通宵啊大当家!”云天衣在右,扯住她的右胳膊:“家法、杖臀、一百啊大当家!”
殷逐离考虑了零点零一秒,然后嘴角一抿,一拳砸在小王爷鼻梁上。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她声音仍旧沉缓:“叫你横,叫你调戏女人,叫你从老子身上搜牛,老子揍不死你……”
据说后来这惨烈的一幕被某个姓施的看了去,还加进了自己的小说里,叫什么……鲁什么拳打镇关西……
惨案发生后的当天下午,沈小王爷就这么带着一身伤、鼻青脸肿地站在御书房。当时大荥圣祖皇帝沈晚宴病逝,他的二哥沈庭遥继位不过月余,改年号清平,帝号康乾。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糕子给定的这个年号,反正当真应了这两个字,大荥王朝全民上下穷得裤衩也找不出多余的一条,实在清贫得可以。
见到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康乾帝沈庭遥是又好气又好笑:“不成器的东西,你看看你这模样,哪还有半点皇家威严!圣祖爷一世英明,如何就生了你这样的皇子!”
沈小王爷撒娇耍赖打滚:“不管!皇兄,臣弟再怎么着,总也是您的弟弟不是?她殷逐离就一低贱商贾,她凭什么竟然敢殴打皇亲?皇兄你一定要为臣弟作主哇!”
他趴在龙案上,哭得凄惨。康乾帝沈庭遥沉吟半晌,唇角蓦然展露一丝邪佞的笑意:“也好,你且先回去,明日皇兄便下旨。”
沈庭蛟将信将疑:“皇兄打算如何处置她?”
沈庭遥坐在龙椅上,不耐挥手:“朕自有主张,滚吧。”
第二章:冤家宜结
当日夜间,殷家祠堂。殷家老夫人殷梦鸢坐在太师椅上,重重搁了手中的青花茶盏,语态冰冷:“从小不惹事你便不消停,福禄王也是你能打得么?这些年礼仪教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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