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过来的时候,就接到了这块烫手山芋。他掌管工部多年,也是个成了精的人物,他知道这事如果真被捅出来,后果有多严重:“郡王,您不了解这个人的脾气,她是有意寻衅滋事,这个梁子是结定了,且你我之事一旦被挖出来,大家都跑不了。依我看,如果没别的人知道她的下落,不如……”他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朝里想她死的人多得是,只要我们做得干净利落,您是王上的堂叔,王上也奈何您不得。”
沈定阳擦了一把汗,还是不放心:“可是王上对这个女人,大伙都是有目共睹的,一旦她出了事,王上定然会详查。谋害国母,可是要诛九族的啊!本王计划送份厚礼……”
“郡王,您的身家不会比她更富有,”陈敏如何不知此事非同小可,但自己的命总是比旁人的命重要许多,“一旦工程的事儿曝露,我们都难逃一死!”
殷逐离和赵毓几人被一关就是一下午,赵毓有些不踏实了:“殷相,按理说郡王早该来请咱们了。下官同他总算还熟识,他耽搁到现在,只怕……”
殷逐离和他玩九宫格,见他心绪不宁,只提醒了一句:“认真些,你快输了!”
赵毓之前其实不会玩九宫格,还是跟郝剑学的,官场上伺侯上司是门学问,投其所好更是必须的。及至下午,沈定阳仍未至,倒是下人送了一桌丰盛的酒菜上来,而一桌饭菜刚送到房里,宫里的禁卫军就包围了郡王府。
殷逐离命人将一桌酒菜全部打包,令张青派人检查,果然查出菜里含有剧毒。张青以蓄意谋害朝廷重臣的罪名控制了沈定阳和陈敏。
这件事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诸大臣几乎空前联合。原来很简单,殷逐离知道太多,她手里更握着众人的大尾巴,如果冷眼看着她将郡王搬倒了,下一个又会轮到谁?
大司徒诸葛重明和着一众大臣赶到了郡王府,语声冰冷:“殷逐离,你虽身为朝廷右丞相,但王上给你的权限,不过只是兼领户部,你不司田地、税赋,却来查工部的事,难道不是越权之举么?”
朝臣竞相附和,殷逐离冷笑:“诸葛大人,如果我是你,发话之前就应该调查清楚。首先,我并没有干涉工部的事情,您知道郡王是在哪儿莫名其妙地将我同我户部的官员抓回王府的么?当时我只是和部下在太白茶楼饮茶。”她弹弹指甲,不紧不慢地道,“王上是命我领户部事务,但王上有下旨不许殷某在太白茶楼饮茶?否则就要被郡王抓回王府,秘密毒死么?”
诸葛重明被噎得无话可说,众臣也终于明白——她不是不玩,她是要玩大的。
还是刑部尚书方岩试图打圆场:“殷相,或许这只是一场误会。郡王爷也是皇亲国戚,如何会做出这般事情呢?”
殷逐离寸步不让:“那么方大人的意思,就是殷某自己将自己的部下打了一顿,然后和将他们和自己一起关进了郡王府,又自己给自己做了一桌菜,然后自己给自己下的毒?”
方岩见她确实再无回旋余地,也不再说话。诸葛重明等人并不同意张青押走陈敏和沈定阳,这二人知道的也不少,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万一牵扯出来……场面十分肃杀,最后还是沈庭蛟亲自赶到郡王府,将人押回了刑部。
这是个烫手山芋,沈庭蛟甚至自己也清楚,朝廷诸人之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殷逐离做了件他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只是如此一来,朝中诸人如何能够放过她?
殷逐离以这件案子牵出了祖庙修葺工程的事,沈庭蛟立刻派人前往祖庙,经实地重新估算,一笔拨款六十八万两白银的工程,实际耗资不足八万两。他终于开始知道他的钱都用到了什么地方。而即使是殷逐离亲自前往调查,他们也敢毒杀,这些人的胆子又肥到了何种地步。
证据确凿之下,沈定阳无可抵赖,沈庭蛟同诸臣商议了两日,原定将其财产充公,全家贬为庶民,陈敏判抄家流放。最后沈庭蛟看见二人家产数额,一怒之下以朱笔勾了斩立决。工部有四十余名官员受此案牵连,其涉案金额之巨,震动帝都。
沈庭蛟下令严查,何简向沈庭蛟进言:“陛下,此事不宜再详查下去了,微臣建议陛下立刻颁立新的法典,此前官员贪污受贿之事既往不咎。”
沈庭蛟仍在盛怒之中,拍案冷喝:“如何不咎?先生可看见那陈敏区区一个工部尚书,他的家产竟然……”
何简打断他的话,语态严肃:“陛下,您可知皇后娘娘先前为什么执意离开大荥?因为她知道得太多了,如今陈敏、沈定阳被判立斩,其余官员焉能不惊?陛下,若您这朝堂受过贿赂的官员十有贿-赂-,您如何肃清?”
沈庭蛟怒意不减,神色坚决:“那朕就杀光这些蛀虫!”
何简轻声叹气,但他毕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物,立时便想到劝服沈庭蛟的办法:“王上,西汉有名臣晁错,景帝甚爱,可七国之乱时,他仍被腰斩于市。帝王更须进退有度,一旦因举措不当,激起兵变,情势就非人力可控制。而群臣不会怨您,他们只会怨恨文煦皇后。自古明枪易躲,暗剑难防,一旦将他们逼急了,皇后娘娘性命堪忧!”
沈庭蛟神色微变,眸中怒火渐渐熄灭。他是极憎恨贪得无厌之辈的,眼见山河凋零,百姓潦倒,这些身居高位的人却个个中饱私囊,他恨不能将其屠尽斩绝!但何简所言却直指要害,殷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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