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方德麟和卢素素被人喊到王巧英家里,说是谈定亲的事。到的时候,云鹤也在,金学民两口子也在。商议的结果是,定亲选择在正月初二。因为五四初五这一天就要走,只能选择在这个时候了,不然就没有日子了。
访亲的事,就算了,别再另起炉灶了,没得意思,时间也不允许。双方都同意。
接下来的,就是最重要的了,彩礼和礼金。
卢素素已经领教过金学民的狮子大开口了,让卢素素先说,卢素素不肯开口。卢素素一直不讲话,心里其实还是觉得不满意。说实在的,她有点嫌草兰子。也嫌金学民在关键时刻就拿她说事。这是要挟。这不是要挟是什么?卢素素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再说,别以为草兰子怎么样的漂亮,卢素素还没有放在眼睛里。要谈漂亮,草兰子比不过当年的自己,论文化,草农推荐的高中毕业生,好跟她当年惠城一中的女高中生比?再说啦,一谈起草兰子与五四的事,卢素素就会想起那一次和马红英打草兰子门却打不开的事,那算什么?都那样了,还跟我们谈什么价钱?所以,方德麟要讲的时候,卢素素踩了踩他的脚,方德麟明白了,老婆也不让他讲,于是,就顺水推舟,说,金支书讲吧!
方德麟其实也是放了一着刁棋给金学民了,这一点上,方德麟和卢素素想到一起去了,你们家的草兰子,如果按质论价的话,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看你还能开出个什么价?方德麟其实早就想好了。路上也跟卢素素商量好了,如果说到彩礼与礼金,对不起,说得重,没得。我这儿荒年正在头上,哪有那么多彩礼和礼金给五四。五四出去当兵了。每年上面也按一个劳动力给工分,但是,人不在家里,事情便少做了不少。不然的话,农闲时打打辫子,做点其他副业,平常再打点鱼什么的,日子会好过不少。现在,家里五张嘴都吊在方德麟身上。那边老丈母也想过来住。卢素素没有弟兄,当初,卢素素的父亲也是因为卢素素母亲没能生下一儿半子,才把她丢了的。现在,听说扬州的大女儿不想养老母了,说轮着来,也得让卢素素养养自己的母亲。这下,日子又会紧起来许多。又哪里有这份能耐拿出那么多彩礼与礼金。这么多儿子,要吃饭的要吃饭。要上学的要上学。方德麟差不多要卖自己的骨头了。要,也有,最多,三斤烂面二斤肉,外带一套的确良的衣裳料子。多了,那就免谈。让五四自己想办法去。
在蒲塘里,两亲家之间其实挺有意思,好像从来不考虑已经是一家人似的,特别是女方,一到定亲、通话和结婚这当口。拼了命似的要这样要那样,少了不依,缺了不行。差不多都像仇人了。
金学民给方德麟扔过来一根烟,又顺手给王巧英和姜云鹤递上烟,自己猛吸了一口,才慢吞吞地说,彩礼与礼金,我想这样,我们出。三套新衣裳,三斤面面二斤肉。还有,六十六个米糰,六十六块斗糕、六十六个馒头。就全按蒲塘里的风俗,其他什么洋机手表的新式彩礼,我们不弄,反正我们家也不缺这些东西。东西由我们草兰子捧到姜家的门上。或者,我们做出来后,让五四找一个夜天拿回家,到上门的时候,再正大光明地捧到我门上。这亲事,我想做,就这么做。老姜,你说话!
方德麟一愣,这不妥当吧?这让你们倒贴了还成?
这说哪里话?马上都一家人了。不是一家人的时候,我们金家与你们姜家也没有分过彼此。再说,我希望五四将来到我们家,那当然就得我们出这份彩礼与礼金了。
你是说招女婿?让我们五四倒插门?卢素素一惊之下,没有能撑得住,喊了起来。
到底是女人,是做母亲的,这一喊不要紧,可一下子跟着来的,是鼻子抽了起来,嘴瓢了起来,眼泪哗哗哗地流了下来。
方德麟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下子没了主意似的,呆坐在桌边,话都没有了。这样的事,方德麟还没有经过,他也没有想到金学民会提出这样的话来。这应该是不可能的,哪里有要人家大儿子的事呢?你金学民也不能这样,这太欺侮人了。你就是帮助我们五四搞好提干的表格,可是,就拿这个做交换?这价也开得太大了!
我们家是大小子啊!我们家再穷再紧巴,哪有把大小子送出去的道理?你金支书也不能欺侮人到这地步啊!卢素素嘴里讲着,便站起来,准备拿脚走路。
素素!那边云鹤喊了一声。口气里威严得很。他又是公公,又是红叶大人,他以为可以这样跟素素讲话了。红叶大人,蒲塘里的人对媒人月老的说法。
卢素素走到门边了,在云鹤的喊声里停下来后,转过身子,不对云鹤讲,而是对着马红英说,红英,我们平常处得不错,你自己想想,能不能?你倒是说说看,能不能?
卢素素又冲云鹤嚷道:我的公公哎,你别胳膊肘子朝外拐!我们家五四马上要提干,要做上军官了,还用得着到人家的门上撑门立户?不错,他金支书帮忙了。他有本事不帮,不帮怎么了?我们家五四不还是五四?
马红英不敢看方德麟俩口子,只是对着王巧英说,你看看,你看看,我让你们不要这样做。不好办的事。
王巧英说,我当初不是为两家着想的吗?那边儿荒年,这边要个小伙儿撑门立户。还有,昨天不是德麟对支书讲的吗?他们反正差金家一个儿子,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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