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朝他行礼。
卫元歆微微颔首以示回应,转头垂眼看着身侧的周氏王姬,弯身附耳道:“随扈的事我替你想办法。”言毕便挺直身子拂袖转身离开了。
“真的?”周长宁闻言欣然,眸光闪烁,语调上扬,那人附在她耳边,呼出的气息似乎都是冷的,清清淡淡的音色显得分外悦耳。
她看着渐行渐远的玄色身影,发觉卫元歆去的方向似乎是正西方,远离了东南边宫殿聚集之处。但彦王宫很大,周长宁很少经过西边,一时见也想不起来那里是什么地方。
她想开口叫住他,又意识到这些年王宫格局丝毫未变,卫元歆在宫里住过一整年,想来也是不会迷路的,不必她多此一举,微启的朱唇又合上了。
风荷见王姬欣喜后欲言又止的模样,想问些什么,此时日薄西山,天色暗了些,离酉时估摸着只剩两三刻,她赶忙说了宫宴一事,催着王姬回殿内更衣。
周长宁换了一件浅紫色的深衣,衬的她明艳动人,待描好青黛蛾眉,涂上朱红唇脂,更是七分清丽三分娇艳。
风荷望着铜镜里颜色出众的倩影,想着明日之后或许再没机会服侍自家王姬,鼻腔生了些酸意,她自入宫起便一直跟着小王姬,如今已有十个年头,王姬身份娇贵,但对下人奴仆却还算温和,对她更是亲昵。
她手下动作极为认真,取来假髻覆于王姬发顶,用发笄固定好,正从妆奁里找出一只垂珠步摇给王姬佩上。
“假髻拆了罢,束发就好,只是家宴。”
“奴明白了。”
周长宁注意到风荷的回应带了些鼻音,转头看她眼眶有些泛红,不解:“你哭什么?”
风荷一面重新替周长宁理好云鬓,取来一条二指宽的绛紫丝缎束好,一面回道:“奴跟了您这么些年,舍不得您。”
“我也舍不得你。”周长宁眼波一转,道,“所以,夜里回来再告诉你个好消息。”
能是什么好消息呢?在风荷看来,没有能比王姬不远嫁了更好的消息,她也知道,绝不可能是这个消息。
临走前,周长宁又道:“你先替我把咱们殿里侍从的名单列出来。”
“是。”
风荷应下了,目送王姬离开,才回殿内准备名单。
家宴选址一向在尚申殿,周长宁掐着时间入殿,随内侍进了会客厅。
没有丝竹纷乱觥筹交错,厅内寂静。
除却厅门对面主位的大红木方桌,两侧各摆了一对小木桌,每桌都摆好了酒水佳肴和瓜果点心。周长宁由内侍领着坐在了南侧偏东的小桌前,她坐好后,发现除了主位父王的大桌外,两对小桌后均已有人上座。
她对面是周琮,所幸会客厅很宽敞,隔得较远。太子周仪离她最远,跪坐在西北边的桌前沉思。二人各怀心事,都没注意到周长宁已经来了。
周长宁左侧是挺立跪坐的卫元歆,卫元歆倒是注意到她,只抬眼看了看,算是打了招呼。
两张桌子相隔不到二尺,周长宁探头望去,觉得他桌上的点心似乎更精致可口,想着要不要趁父王还没到来,先与他换盒点心。往日家宴她也常与大哥交换点心菜肴,自然也觉得同别人交换也没什么不妥,毕竟都没动过。
她伸手轻轻敲了敲卫元歆面前的桌子,纤白葱指指了指他的点心盒,再指着自己的那盒,比出交换的动作。
卫元歆看着周氏王姬的比划,会意,朝她颔首并将自己的点心盒推到桌沿,示意她来取。
周长宁小心翼翼地倾身,去够那只食盒,却重心不稳,向左侧歪倒,她急于扶住什么,还是倒了,且带下来桌上的青铜酒杯,杯盏在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惹得坐在北侧心事重重的周仪和周琮同时抬头,二人看到的是同一幅画面——周长宁枕在卫元歆的膝上。
周仪皱眉,自家小妹又惹出了什么事?
周琮嘴边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周长宁还未来得及起身,彦文公同茹王后正迈进门槛,也看到这一幕,伉俪二人的反应同周仪如出一辙,也都蹙紧了眉。
“咳。”
彦文公携茹王后径直走向主位的大桌,咳了一声,清清嗓子。
没有支撑点,周长宁一时直不起身,急得她面色绯红,卫元歆暗地扶了她一把,周长宁才得以端端正正地跪坐好。
她怪卫元歆害自己出糗,起身前隔着长袍掐了一把他的大腿,不是软肉,没掐动,恨得她牙痒痒。
这边周长宁的王族礼仪已荡然无存了,那边卫元歆面不改色,仍保持着清贵的姿态,周琮扫了眼这位夷国的二公子,不得不赞他好定力,温香软玉在怀,也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或许他可以从这对“叔嫂”中作文章?
坐在主位的彦文公开口,语带威严:“长宁,不得无礼!”
周长宁“哦”了声表示知会。
彦文公看向卫元歆,语气平和:“请二公子莫计较不懂事的小女。今夜不必见外,都是自家人。”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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