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侧头朝里望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个坐在楼梯踏步上的火红的背影,以及柔顺的垂在她后背上的发丝。
“嗯,妈,您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李奥阳最后听到的就是她的这句话,但不知为何,他竟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压抑的哽咽。
挂断电话,强忍的泪水终于从阮蓝美丽的眼窝中奔涌而出,她索性将无力的身体完全交付给楼梯间的护栏,脑子里一片空白。
下午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但她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的确,她快要撑不下去了,是真的。她感觉自己似乎快要被掏空了。她仰起脸,泪眼婆娑地望着那白到令人绝望的楼梯间的顶棚,心想:坚强如果可以预支就好了,那么,她一定要预支下辈子、下下辈子……凡是可以的,她都要预支,先不去想来生和来来生若没有了坚强怎么活,单就此时,她就已经感觉到了无以复加的绝望。但是,她却清楚,她还不能放弃,一定不能,就是没有了坚强,哪怕是死乞白赖,她都得将这副躯壳尽可能长时间的在这个世界上拖延下去。
她如此清楚,她还是整个家庭的希望,她有卧床不起的病父,还有患有腿疾却依旧以自己为希望而坚持的母亲。所以,她明白自己肩膀上挑起的是一个家庭,如果她倒下了,那么整个家将会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阮蓝抬起双手擦了把脸,她定定地想了想下午需要做的准备,按照轻重缓急和自己的方便程度,决定了一下先后流程。然后,她扶着护栏,缓缓站起身体,一级一级地拾级而上,拐过一个转角,又一个转角,天知道这样一阶阶的走下去,会不会见到阳光,看到希望。
不过相对今天这个天气来说,只要走回到地面上,就一定会接受明媚灿烂的阳光的洗礼。
☆、命运埋下的伏笔
“奥阳,上午接到院里通知,我明天得去上海参加一个全国放疗医师交流大会,期间还得到当地肿瘤医院学习交流,所以,我手头的重要病人需要安排人接收。不过好在我近期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病人,一些复查的病人我都安排给科里其它医生了。但是,这个病人,我希望由你亲自治疗。”五十多岁的陆主任一改素日和颜,一脸凝重的将一份病历递到李奥阳面前,并这般说道。
李奥阳翻开病历,依照职业习惯,他先看了病人的病情诊断,那上面赫然写着——鼻咽ca。随后,他的视线来到写有患者姓名、年龄那一栏,看过后,他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看到陆主任给出的治疗方案,他疑惑道:“怎么不选择调强放疗?她还这样年轻,普通放疗会给腮腺及周围组织带来严重的副作用,甚至会影响到她今后的生活质量。”
“这孩子,她的情况有些特殊。”
李奥阳蹙着的眉微微有舒缓的迹象,但眸间的凝重却越发浓厚。从事这项工作以来,李奥阳已见惯各种各样的人间无奈,力不从心,甚至情况“特殊”的群体。
“她不属于我们地区,因此,她无法报销费用,所有的费用都要自理。”陆主任解释说。
“所以,家属只能选择普通放疗。”依照以往经验,李奥阳如此判断道。
“她没有家属。”
李奥阳从病历上挪开目光看向陆主任,带着些许不可思议。
陆教授脸上的严肃更甚了些,他暗自吁了口气,说:“她的父亲是一名车祸重伤的植物人。母亲没有正式工作,目前在他们那儿的一家医院做保洁员,与此同时还要照顾她的父亲,而且她母亲自身还患有风寒腿。
“她得这病,本身就没让她家里人知道。之所以选择过来我们这边治疗,一是得益于我们这里雄厚的医疗资源;再者,她跟家里撒了谎,谎称公司将她派来位于这边的总部学习。她随身只带了四万块钱,这些钱,只够做普通放疗。”
说到这里,陆主任挠挠头,很多时候,不能说他们做医生的冷酷,而是每天他们都会接触到各种各样的困难群体,不是他们不想提供帮助,而是他们的能力有限,面对这样庞大的“特殊群体”,他们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唯一能帮的上的,就是尽自己全力去为他们提供高质量的医疗帮助。
陆主任继续说:“我也清楚,普通放疗对于你这位休斯顿毕业的博士来说有些大材小用,不过,”说到这里,陆主任停顿了一秒钟,原本严肃的表情里,似是掺杂了一丝个人情感,他看着李奥阳的眼睛道,“这孩子实在太年轻了,何况,她还是全家人的希望,我更加盼望这个家庭的‘希望’,能在李医师的手中延续的时间更加久一些。”
李奥阳合上手中的病人资料,目光坚定地回看着陆主任,说:“主任,生命的宝贵价值在于,任何事物都轻到不足以与其相提并论。任何一个病人,我都会尽我全部的努力。”
陆主任站起身,走到李奥阳身侧,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肯定道:“好小子,没有辜负你妈妈对你的期望。”
顿了顿,陆主任另一只手挠挠头,好像在琢磨如何开口下面的话,终于他垂下手,说:“奥阳,既然话说到了这里,现在又没有外人,有个问题陆叔想听听你的心里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在医院公开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也让我们这些老一辈,跟你这位鼎鼎大名的放疗医师沾点彩头?”
“陆叔,我不想在工作中掺杂没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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