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李奥阳辞别陆主任,走去电梯的路上,他想起早上父亲给他打电话让他周末回家,说是秦姨过生日。他的心沉了沉,一双深沉的眸子里透出冰冷的光,他心想: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啼,古话说的总是那么在理。如今的父亲,大概也只记得续弦之妻的生日,怕早已将亡妻的忌日抛之脑后了吧。
电梯门打开,进去里面,他发现手中还握着那个叫“阮蓝”的女孩儿的病历。先带着吧,他想。跟花店预定取花的时间就要到了,今天,是母亲两周年的忌日,他要去公墓看母亲。
电梯门即将关闭的时候,他朝斜对面安全通道的方向看了眼,那里十分安静,估计那个挺“不寻常”的女孩儿,已经打完电话离开了。
电梯开始运行的时候,他眼前浮现出一个身着正红色棉服,举着电话从他眼前跻身经过的身形,包括她那句温婉的“抱歉”,又一次那么清晰的在耳边回放。他不经意地将手中的病历从左手倒到右手,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字“阮蓝”。
这个想法使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怎么可能,他随即否定。
电梯门打开,他撩开两条长腿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脸上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的深沉坚定,但不知为何,心里却为刚刚一闪即逝的想法惊颤不已。
阮蓝怎么也无法将陆主任口中医术了得的“李医师”,跟眼前这位身材挺拔,相貌出众的“年轻人”联系到一起。
按照昨天跟陆主任约定的时间,这天上午十一点整她敲响了诊室六的门。
进去后,诊室里只有一名年龄不大的女实习生,她告诉阮蓝说,李医师去给病人做复位还没回来,让阮蓝等等。但对方的话音未落,阮蓝身后的门便被推开。
阮蓝下意识地回头望去,隔着三十公分的距离,她视线里满满充斥着一个整洁的白大褂的前胸。当她仰起脸看着对方的脸庞时,却见对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阮蓝疑惑的问话还没说出口,后面的女实习生热情的声音再次传来:“这就是我们李老师。”
尽管心里满是疑惑,但阮蓝还是礼貌地说:“李医师您好,陆主任让我今天过来找您,我是……”
“阮蓝。”阮蓝见对方薄唇轻启,磁性十足的声音便在自己头顶处盘旋。
其实,当李奥阳推开门时,他便看到了那抹并不陌生的红色身形。与初见不同的是,垂在她红色衣襟上的乌发消失了,头上也多了一顶浅灰色毛线帽。李奥阳瞬间便清楚了一切,不知怎的,他握住门把手的手,不知不觉间加大了几分力道。
此时,他们的目光随着她仰起脸的动作相遇,李奥阳从她亮晶晶的眸光里,读出了几分颤抖。他看着她帽檐下露出的小脸,这一刻,他感觉她极像天黑时刻却迷失了回家的路的无助的孩子。
随后,李奥阳指了指诊疗桌边上的椅子,示意阮蓝坐过去,同时他也大步走向对面的位置。
刚刚落座,焦雯雯进来,看着李奥阳道:“老师,十分钟之后咱们的病人就可以定位了。”
“好的,”李奥阳看了眼腕表,从桌子上的纸袋里抽出阮蓝的核磁共振照片,放在观片机上,侧头看着。两秒钟后,他问,“脖子上的肿块已经做过手术了?”
“是的。”
“这个手术按说没有必要啊。那只不过是转移过去的癌细胞,通过放疗就可以治愈的。”焦雯雯看着观片机上的照片说道。
李奥阳没有回答,他面容严肃地看着观片机上的照片,说:“主刀医生在给你做手术的时候,并没有确诊你的病情,是吗?”
“是,”阮蓝点点头,“我们那儿的医生是以纤维瘤给我做的手术。确认病情,还是手术后通过化验切下来的组织才查出来的。我们是县级医院,医疗水平有限。”
“再怎么有限,颈部无痛性肿瘤应该首先排除鼻咽癌啊。”时艳忍不住道,“按照你现在病情发展的程度,你颈部的肿块应该在这之前的好长时间就发现了才对。”
阮蓝点点头,说:“大概一年半以前,我发现自己右颈多了个不痛不痒的肿块,去医院检查,医生说问题不大,让我回去自己再观察观察。但因为它本身不痛不痒,我很快便将它忽略了。可是两个月前,我发现它增大的速度好像比之前快了许多。再次去医院时,医生建议我做手术切除,怀疑是纤维瘤。”
“那你当时怎么不过来我们这边检查呢?”焦雯雯一脸的担忧。
“对呀,如果你当时过来我们这边的耳鼻喉科做检查的话,肯定不会错过最佳治疗时机,也不会耽误到现在……的这种程度了。”时艳的话说到后半部分时,收到李奥阳一记冰冷严厉的目光。她疑惑着,低声将自己的话说完,之后,她不知所以然地看向焦雯雯。
阮蓝低下头,视线凝视着诊疗桌顶端她所处位置的眼前,这儿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摞摞空白检查单。她双手垂放在腿上,紧紧握成一个拳头。像上次一样——双手拇指被她紧紧攥在掌心中。
这个动作是她在遇到极大困难或倍感绝望之时的惯常表现。似乎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自己就是攥紧双手,也只能从掌心中挤出空气,除此之外,空无一物。她这样做,无非是自己给自己能握住的、能抓紧的、能指望的、能信任和依靠的一点点浅薄的支撑和希望。
但是如今,她攥着自己拇指的手劲也正在渐渐减少,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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