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时候遇见了她——紫薇舍人薛公的后人,皇商薛宝钗。
她穿着时兴的衣裳,衣缘上绣着金线,乌黑的头发简单的挽着,上面点缀着可爱的几朵小珠花。
水汷自小在美人堆里泡着,或娇媚、或灵动、或端庄的美人他见了太多,然而遇到薛宝钗时,水汷还是小小的惊艳了一下的。
那实在是个不可多的美人胚子。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水汷所知道的所有赞扬美人的句子,瞬间都黯然失色。
水汷整日里跟在他父亲身后,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然而今日终于发觉了整天与父亲为伍的弊端——书到用时方很少。
他爹是个大老粗。
虽说没到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地步,但也不比那好上太多。
例如他爹每年上的奏折,都能惹着皇帝额上青筋乱跳,然后摔在桌上,让熟识他爹的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提着毛笔再翻译一边。
这样的短处虽然让截了他爹书信的人两眼摸黑,什么也看不懂,但也给皇帝以及皇帝身边的小太监们增加不少的工作量。
因此,水汷跟了他爹这么多年,四书五经没看个齐全,也是非常正常的。
水汷想不出哪一句诗句才能与面前的小美人相配,但当他俩四目相对时,水汷忽然间就明白目若星光是怎样的一种璀璨。
那是如同秋夜里被露水洗过的星辰,明亮却又清澈。
刹那间周围的喧嚣仿佛都失去了声音,水汷眼底世界里,只剩下面前女孩眼里看陌生人的好奇与探究。
薛宝钗歪着头,眉目舒展开来,如同仕女图里的美人儿走了出来。
声音是江南女子特有的温润,软软糯糯的,里面又带着三分童音,娇而不媚,让人听着舒心的紧。
水汷第一次收了拿眼角撇人的流氓态,偷偷地把先前不知从哪摘的簪在发间的花儿赶紧除了,穿着锦衣玉带的身体绷得挺直——眼前这个女孩,实在让人难以生出一星半点的不敬心。
后来发生的事情,也就顺其自然了。
薛宝钗的父亲博学多才,三教九流涉猎众多。
而水汷的父亲却是个除了打仗,其他知之甚少的大老粗。
水汷父亲唯恐他呆在自己身边久了,学了一身兵营里的臭毛病,堕了自己家百年赫赫威名的名头,于是厚着脸皮,声具泪下的把他托付给了薛宝钗父亲。
“你我相交多年情谊,不能见死不救。”
水汷翻了个白眼,他知道他爹素来能把活的说成死的,但像今日直接咒自己死的,还是第一次见。
水汷父亲又道:“我膝下就这一根独苗,好歹让他跟着你识几个字。他日我一朝战死,为国捐躯,他也知道点生存门道。”
水汷内心是拒绝的。
他一介男子,以后要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整日里学些四书五经,与一个小女孩为伍算什么?
然而抵不上他父亲的壮烈托孤似的一意孤行。
水汷拖着行李,后面跟着一大群伺候他的丫鬟小厮,一步三回头的住进了薛宝钗家的院子。
薛宝钗还没到七岁不同席的年龄,况她父亲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分别教习俩人,索性把俩人叫在了一起。
薛宝钗父亲一捋胡须,十足的教师先生范,端着严父的架子正色道:“小公子在府里暂住几日,你可不许欺负他。”
薛宝钗噗嗤一笑,小手拉着父亲宽大的袖摆,笑道:“我怎会欺负他呢?”
然而下一句却是冲着水汷而来:“听说你连四书都没读完呢?”
水汷父亲是驻守一方的大将,薛宝钗父亲也有意交好,这几日他们来金陵,薛宝钗父亲也没少在家人面前提起水汷家里的情况,薛宝钗聪慧,自然也就留了心,知道他不怎么爱读书的性格。
水汷脊梁挺得笔直,一副顶天立地威风大将军形象:“我长大以后是要带兵打仗的,怎会读那些文人看的东西?”
“大将军也是要读书的。”
薛宝钗笑道:“你看看古往今来的那些名将,哪个不是能识文断字的?岳武穆做的满江红,文人也是及不上的。”
“那个我知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水汷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后面的记不大清了。”
“八千里路云和月。”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你当我是整日里与你一样游手好闲的?但凡你能说出来名的诗词,我没有不知道的。”
再后来水汷威逼利诱,让随从去西市寻了几本书回来。
用缎子包的里三层外三层,避开了府里的丫鬟婆子,偷偷地让薛宝钗的贴身丫鬟把薛宝钗叫到院子里的桃树园。
阳春三月,桃花铺满地。
水汷尚未成年,因而也没有束冠,头发仅用一支玉簪子简单挽着。
身上穿着石青色衣衫,腰间挂了个黑线配着金线打的连环络,下面坠了个晶莹剔透的温润白玉。
水汷挥着手,远远地打发了小丫鬟去望风,然后从身后拿出包裹着的几本薄书,神神秘秘道:“你肯定没看过。”
女孩接了书,刚翻了几页,羞得满脸通红,把书摔在水汷身上:“哪里来的这种书,误人子弟!”
水汷一边笑,一边把书收好,道:“我就说吧,这个世上,总有几本书是你没有看过的。以后别再我身边炫耀你那些学问,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只说一句,你若对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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