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一日曹遇安拉着那日本女孩一路狂奔的场景,我脱口而出:“那他是不是应该立马休学回上海?要是真开战了,谁也不知道日本人会怎么对他。”
密斯林伸手在我肩上安慰似地拍着:“表哥那个人,虽然平时并不大表现出来,其实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若是日本国内有什么变故,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离开以免殃及自己。他去日本前就同我说他想在日本学习最先进的知识甚至于他们的治国之道,然后再带回中国来为我所用。不管怎么说,日本这么个小小的岛国从明治维新开始就以火箭发射般的速度成为了强国,很是有些地方值得我们学习的。”
那时候,我眼中的密斯林和记忆里的密斯林渐渐变的很不一样,连带着曹遇安的形象也高大了起来。我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唔,那我就放心了。”
卫二月难得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说得不错,中国同英美的国情不同,文化思想的差距也有整个太平洋那么大,要学起来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倒是日本,当年不也签了许多丧权辱国的条约,不也不得不开放长崎口岸,如今短短几十年间摇身一变,成了军事强国。若是能学到它的精髓,中国的未来也就指日可待了。”她捏着拳头,仿佛宣誓一般地说道:“等我毕业了,也要为了中国的崛起和发展不断奋斗,把盘踞在中国的列强全都赶出去。”
我们谈论的话题似乎正朝着一个高深莫测的方向一刻不停地驶去,密斯林喝了口咖啡,突然道:“嗨,这些事儿也是八字没一撇呢,现在我们想那么多做什么。倒是最近有部好莱坞的片子要上映,到时一起去看看吧。”
我说:“你说的是不是根据《gwind》改编的片子?据说在美国上映时盛况可是空前呢。”
密斯林很豪迈地拍拍我的肩膀:“果然好朋友就是会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我们在两个礼拜后的一天终于买上了票,看成了这部电影。原本以为自己会像百~万\小!说时那样被白瑞德迷得神魂颠倒,没想到看完了整部片子,最让我动容的却是战乱的时光。我被斯嘉丽对故土家园的深情所感染,也被柔弱的媚兰在国破家亡的瞬间所表现出的勇气所震撼。而在许多年后,当我经历过了那些本以为永远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厄运之后,竟生出一种往事如烟之感,似乎冥冥之中相似的命运早已埋下了伏笔。
在几个月后的初夏,我迎来了自己的十七岁生日,而时间也随之翻到了新的一页——1936年。
在生日前的几日,我收到了曹遇安跨越千山万水寄来的信件。同我几个月前寄出的一样,他在回信里同样也祝福我的十七岁可以过的顺遂而安逸。同时,他也诉说了许多在日本的所见所闻,尤其是当他说到日本政府派人在街头分发的宣扬军国主义的传单时,我的心头忽而涌上了一阵不安的情绪。但这种爱国爱民的情绪没能坚持太久,很快就被生日的喜悦所取代了。我匆匆地将信件锁进抽屉,踩着欢快的步伐下了楼。
生日会的那一日,可以说是我十七年的生命里最难以忘怀的一天。这一日,不仅有密斯林和卫二月这些好友,连过去的同学和话剧社的社友们也都带着满满的祝福而来。没想到的是,行踪不定的顾作言也从苏州赶了回来。瞧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毫无疑问是一下火车直接赶了过来。沈仲平给我准备了一份厚礼,是英文版的医学著作。他装出一副犹豫的神情告诉我:“若是觉得书上的内容太深奥,也不需要太过于勉强自己。”我还是那副绝不服输的模样:“若是连我都啃不下去,还有几个人能看懂它。”至于父母亲替我准备的礼物,虽然没有密斯林爹地那么财大气粗、出手不凡,倒很是对我的胃口,果然是一台斯特劳斯的钢琴。我想起这些年来求了父母无数次都是无果而终,这一次真有点喜出望外的感觉。
切蛋糕的时侯,我双手合十郑重其事地许下了三个愿望。一旁的朋友们不断地起哄,一定要我说出愿望的内容是什么。甚至密斯林一脸咬牙切齿都带着点威胁的意味:“你说不说,说不说,不说就实现不了。”
我淡定地啐了一口:“啊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我最后还是受不了群众的攻势,还是将自己的心愿说了出来:“我的第一个心愿是希望自己可以考入复旦大学医学系学习,将来还要去英国,去沈叔叔的母校深造。第二呢,希望中国不要再打仗了,每个人都能平平安安地活着。至于第三个愿望嘛”我清了清嗓子,然后两手一摊:“无可奉告。”于是我的生日会结束得很是热闹,在一番追逐打闹之后,终于连洗漱的力气也丧失了,带着一身的疲惫沉沉睡去。
生日会后的第七日,沈仲平忽然送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曾经主持过北京猿人头骨研究的解剖学专家步达生先生将莅临复旦医学系举办讲座。凭借着步达生的名气,这场讲座自然是洛阳纸贵、一票难求。不过对于仁济医院的主任医生,这全然不是什么问题。沈仲平手上很是有几张入场券,便诚意要请我去听一听。
我握着听筒仍旧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哦,哦,当然可以,绝对没问题。对啦,沈叔叔能不能把讲座的时间地点告诉我,我好提前准备准备。”
沈仲平听出我话中的急不可耐,不由得轻笑出声:“用不着着急,往后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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