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然这才彻底睁开眼,她瞬间清醒过来,欠起身子,略瞪大了眼,直盯着流火。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会不会是丫鬟们认错人了?不然怎么会连信都没有送回来一封,人就先回来了呢。
她还在愣神,流火不擅长内务,却也忙着去屏风上帮季念然取家常穿的外袍。拿了衣服转身,见季念然依然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不禁赶忙走过来拉她下床,“哎呀,您怎么还坐在床上,二爷回来了,您总要去迎一下呀!”
季念然这才顺着流火的动作下床,流火又把手里的衣服披到她身上,一边手忙脚乱地服侍她穿衣裳一边唠叨,“您别嫌我服侍的不好……您也知道我平常不怎么做这个的嘛。不过授衣还有柔桑、绣蔓那几个都有别的差事……哎呀呀,您是没看见二爷那个样子,可不是要先收拾一下再过来见您?”
十月底,天气早已经渐渐转凉,京城内外人人都早已换上了夹衣甚至棉袍,季念然更是不敢被风吹着。现在若是感上了风寒,用医吃药,她自己倒没什么,只是怕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衣裳刚穿完,就见绣蔓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眼看到季念然披头散发的样子,笑道:“看来我进来的刚好了,帮奶奶梳个发髻。”
流火见她过来也如释重负地笑道:“幸亏你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二爷那边收拾的怎么样了?”
“已经在前面净房里沐浴了。换下来的衣裳石斛姐姐的意思是直接扔了,授衣姐姐说还是先留着,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是奶奶打算留着,已经让柔桑抱下去收拾了。绣蔓还在带人烧水,说怕二爷打算洗两遍澡……”绣蔓手也巧,只不过平时多是跟在授衣后面,此时一边闲话,一边就给季念然挽了个简单又好看的发髻。
季念然自怀孕之后就不爱过多地打扮自己,一是没有心思,也没有想要打扮给看的人,二是也不怎么出门见人,又觉得首饰太多倚着不舒服。
此时绣蔓只在发髻上簪了几朵绢花,既不繁复,又衬气质。
季念然揽镜自照,也很满意。她直到现在听着丫鬟们的话,才渐渐有了“秦雪歌真的回来了”的真实感,此时强自按捺着心底的激动,奇道:“怎么还要洗两遍澡?”
绣蔓脸上露出些纠结的神色,但是很快又调整过来,“二爷说之前都在深山老林里呆着,出来后军营里条件也有限,已经有段日子没好好梳洗了。”她没有详细说明这“有段日子”到底是多长时间,但是季念然觉得自己也约莫能够估算出来。
她一时也没了言语,见绣蔓已经装饰好了发髻,正准备起身从梳妆台前离开,却又被绣蔓的手轻轻一按肩膀,“奶奶别急,好歹上点胭脂。”
季念然正准备拒绝,目光不自觉地瞄了一眼窗外:远远一个男人的身影走来,她已经猜到了那是谁……
最后,她还是拿过了胭脂纸,轻轻抿了抿嘴唇。
女为悦己者容,今日,毕竟是她的“悦己者”远行归家的日子。
***
秦雪歌一进堂屋,几个丫鬟就略蹲了蹲身子,从他身边穿梭而过,又掀开堂屋门口的夹布帘子,出去了。
季念然站在套间门口,在见到秦雪歌的瞬间就红了眼眶,上前投入丈夫的怀里。鼻尖萦绕的,是熟悉的味道:丈夫独特的体味和皂角的味道交杂在一起,让她突然就有了丈夫就在身边的真实感,也让她心安。
“你回来了……”她喃喃了几个字,心头酸涩,却又不愿真的哭出声来。秦雪歌都已经回来了,她还有什么可哭的?但是眼泪却并不受她控制,还是一滴一滴地从眼眶里争相蹦了出来。
“念念,我回来了。”秦雪歌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自己的小妻子。
半晌,季念然才后退一步,离开秦雪歌的怀抱。夫妻二人携手进屋,坐到炕上——又正是久别重逢,柔情缱绻的时候,也不愿分开坐,只好把炕桌推到一边,秦雪歌把季念然揽在怀里,两人挨着坐到一起。
季念然心里还惦记着自己刚刚失态的事,她的头依在秦雪歌肩上,微一侧头,就能看到丈夫的下巴尖。她抿抿唇,想起自己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告诉丈夫,“玖哥……”夫妻两个许久不曾这样亲近的靠在一起,她的声音竟有些颤抖,“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她扭头,凑到秦雪歌耳边,轻轻地说:“我怀了你的孩子呢!”
在她的预想中,秦雪歌乍然听到这一消息,肯定会先惊后喜,就算激动得哭出来她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此时——秦雪歌却只是微微点头,又侧过脸在她唇上印了一个吻,“是好消息。”
这反应未免也太过于平静了!
可是他从刚刚进门起,分明也是很激动。他揽住自己的时候……自己退开的时候是不是瞟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坐在炕上揽住自己的时候,他的手也一直若有似无地抚过自己的肚子……
是刚刚在外院的时候老将军向他透露过消息?
不对!他分明已经消化了这个惊喜,他应该是——
“你已经知道了?”季念然的声音徒然拔高,她直了直身子,扭着头,让自己能够清楚地观察到秦雪歌的脸色,“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是……纯钧告诉你的?”
秦雪歌依旧双手揽着季念然,怕她一不注意再翻身掉下炕去。他看了季念然一会儿,才轻笑起来,“是啊,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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