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蛛丝戒指取下来放到一张绷了牛皮的桌面上,四根铁丝在戒指上缠了两圈,分别固定到桌子四角。
床底偷摸着放了个枣红色木雕八角盒子,是传统糖果盒的样式,稳重,大方,每个角上有个针眼般的小孔,他一手按住底座,一手小心地掀开盖子,里面的东西骤见日光,缩成一团,过了一会儿才展开了长脚——那是一只啤酒盖大小的蜘蛛。
他看着蜘蛛背上的钴蓝色人面花纹,纵使已经看过很多次,依旧觉得诡异又惊艳,那蜘蛛沿着桌脚快速爬到戒指旁边,朝着开口处吐出一簇簇白丝,伸展,收缩,最终没入银色戒面。
贺文珺开了小火慢炖着一锅西红柿牛腩,坐在一边闲聊:“老周你发现没?家里养了这么花也没有虫子,我记得老家那边多少总会有点。”
周啸山寻着香味摸到厨房:“啊?是吗?可能是这边风水好吧。”
蜘蛛的口粮不多了,改天得网购几斤,周栎此刻非常庆幸有个百宝袋似的购物软件,如果是几年前,可能他的行程里又会多出一项——到各个犄角旮旯逮小昆虫。
那蜘蛛勤勤恳恳地喂完他的戒指后在屋里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食物,便像个醉酒的老汉一样晃晃悠悠绕回了八角匣子里,周栎夸了它一句能干,蓝背蜘蛛好像能听懂一样乐得原地转了一圈,据说新的蛛丝韧度会有优化,他扯了一根在桌子上磨了磨,感觉和以前也差不多,略感失望。
周栎有一辆电动滑板车,这玩意听起来很方便出行,实际应用上也就买菜的时候省点脚力,而且限制使用因素太多,下雨ji-an泥,爬坡费力,砖路颠簸,还得不时满足路人的好奇心:“兄弟你这车不错啊,让我溜溜?”
他曾经踩着电滑板去赵三姐那儿买过卷饼,当时天气s-hi冷,有点下雨的征兆,赵三姐隔着漫长的队伍冲他招手:“小伙子,先给你做一份吧,熏r_ou_卷饼加什么菜?”
周栎十分感动,公然c-h-a队到最前面:“我要黄瓜西红柿再加个蛋,谢谢老板。”
他的感动戛然而止于赵三姐的下一句话:“不容易啊,都要下雨了还得赶着去代驾。”
周栎看了看自己便携的小滑板,百口莫辩。
y-in云压顶,雷声不断,许是冥冥之中暗藏天意,如今他又拖着这个滑板出门了。
天色已晚,客厅的落地窗正对着一栋红白相间的楼,灯光渐起,一格一格亮了起来,一墙之隔却又互无关联的邻里此刻显得格外默契。
忽然一格窗户里站立了一个人影,那人像在观察窗外看似触手可及的飞鸟,又像在俯视脚下的树和人群,片刻过后他转身离去,屋里重归黑暗。
周栎惦记着赵三姐的事,滑板车开得飞快,在堵车不断的机动车道里如鱼得水,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马林巴琴哒哒哒地催促,他只得一脚踩住后轮,拐进路边自行车的行列。
“哎,云檀啊,我刚出门,怎么了?”周栎瞥了一眼来电显示,什么脾气也没了。
“你慢点,我刚刚看你从两辆汽车中间穿了过去,滑板车骑那么快太危险。”沈云檀的声音有点急促,听得周栎心里一慌。
身后一辆白色suv缓缓地靠边停车,周栎朝车窗处望去,恰好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睛,他歪着头凑近耳机麦:“我看到你了。”
黑白背景的车水马龙中,一个鲜活的年轻人挂着耳机自言自语,他的手腕上挂着一个装伞的塑料袋,倏地跳下滑板,一脸的喜悦与期待。
周栎拖着滑板走了过来,橘黄色的路灯霎时亮了,洒了他一身暖色,沈云檀走向车尾开了后备箱:“去陈衡那儿吗?刚好我也去。”
他一手接过周栎的滑板车放到后面,又体贴地开了后排车门。
周栎冲着他笑:“是啊,我也去,谢谢你,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走半路才想起来这破滑板下雨天ji-an泥。”
沈云檀坐回驾驶位:“这个下班点上滑板还真比开车来得容易,这下你得跟我一块儿堵车了。”
甘之如饴,求之不得,周栎光明正大地看着他的背影,揣摩着怎么搞定这个看似对自己挺有好感的人。
笨拙的汽车走走停停,总有急刹车的时刻,周栎趁着重心不稳,一手扶上了沈云檀的右肩,动作顺畅如行云流水,堪称毫无揩油嫌疑,又不显做作地惊讶道:“对不住。”
他透过薄薄一层棉绸衬衣感知着沈云檀的体温,内心雀跃地看着前面那人的反应,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沈云檀也看似反应平淡:“没什么。”
但也只是看似而已,因为他身体瞬间就僵硬了,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都有点无所适从,好在舌头还算灵活,不至于结巴。
从周栎的视角来看,沈云檀的耳垂刚好从头发里露出,车里偏暗,看不大清有没有变化,想必是变红了。
途经一个锈痕斑驳的灰蓝漆铁门时,沈云檀随口提了一句:“这是哪儿?”
周栎有些奇怪:“看这方位应该是老街后面,那些小饭馆的员工在老街上人多时可以走这里进去工作。”
他说完一愣,从东向西数了数门,刚好是赵三姐的卷饼店。
几根胡乱绑成一股的黑色电线在屋檐下拖着,后门街区人少,便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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