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戍疆便撇了撇嘴道:“主子心胸宽宏,不愿挟恩。当年若非主子出手相救,明通哪来的今天?”
刘筠摇了摇头,不再跟赵戍疆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何靖边道:“你追的那条线如何了?”
何靖边沉声道:“禀告主子,属下无能,追的那条线到了姑苏便断了。属下唯一确定的是,当年南山国公主之女,确曾在姑苏出现过。属下还查访到了一位年迈的匠人,他说当年他和他师傅曾经接过一单奇怪的生意。”
“哦?”刘筠不由精神一振,便问道:“细细说来。”
何靖边便道:“这匠人说,当年他的师傅接的那单生意,是要为一户人家挖冰窖并在窖中建屋。按说这生意并没什么,但据这匠人回忆,这冰窖挖得极大极深,且这户人家住得极其偏远,他们师徒几个坐着马车走了两天才到,初时他们还以为是山里的民户,可这户人家给的酬金却十分丰厚,却又比普通民户富贵得多,平时出手也很大方,有一回还赏了他们师傅一锭金元宝,极富钱财。那匠人与他师傅私下曾谈论过,皆说不曾听说姑苏城外的山里还有这样豪奢的人家,这一点让他觉得很奇怪。”
刘筠便问:“这户人家住在何处?”
何靖边道:“回主子的话,若说此事的第二个怪异之处,便在这里。在接下这单生意之前的三个月,这匠人师兄弟几个与他们的师傅,不知何故便相继得了眼盲之症,不出三个月便皆盲了。他们请了好些大夫来看,都道治不好。当时他们还以为此生再也不能做匠人了。谁想就有这样巧。便在他们几近绝望之时,这单活计从天而降,且给的报酬又极高,可保后半生衣食无虞。因此这师徒几人对这户人家大为感激,这冰窖他们直挖了大半年才算建成,这期间这户人家并不着急,还派了人手过来与他们搭工。”
闻听此言。刘筠的长眉便蹙了起来。道:“既是得了眼盲之症,那自是不知主人家在何处了。只是,这巧合实在叫人不得不多想。就在接下此单生意之前。师徒几人忽然全盲了,世间哪有这般巧事?”
何靖边道:“禀主子,这件事还有第三个奇怪之处。”
刘筠沉声道:“说。”
何靖边道:“这第三个奇怪之处,便是在做完这单生意后的几年间。这师徒几人的眼盲之症却又相继好了,如今这匠人耳聪目明。并无眼疾。”
刘筠长眉微挑,道:“还有此事?”
赵戍疆早忍不住睁大了一双铜铃样的眼睛,插口道:“真是奇哉怪也。”
刘筠沉吟了片刻,缓声道:“据我所知。那南山国地处海中央,盛产各类奇花异草,其中有不少皆可入药。南山国的秘药亦是奇诡万状、举世闻名。据说我知那秘药皆是无色无味之属,往往叫人防不胜防。当年先帝爷亲征南山国。是趁着那国中制药大师相继辞世,后继无人之时,方才一举得胜的。这师徒几人的眼盲之症,若说不是人为的,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只怕这其中少不了南山国秘药的作用。”
何靖边此时已是双眸发亮,道:“主子高见。属下也以为,这匠人所挖的冰窖,很可能便是受了那南山国人的委托。若真是如此,便表明主子追的这条线是正确的,那南山国的秘……只怕便在姑苏左近。”
刘筠点了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桌面上,半天没有说话。
何靖边举眸看了看刘筠,忽然便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个少女身影来。
方才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少女那秀气圆润的下巴,雪白的皮肤与红唇,还有那隐在轻纱后清冷的眸子,皆让何靖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亦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平南侯府的傅四姑娘。
四年前的上元节当夜,在温国公府小公子的别院里,何靖边与傅四姑娘曾有过一面之缘,这位傅四姑娘的容貌他是有印象的。
而今日所见的轻纱少女,虽脸模子长开了好些,但那眉目间的清冽淡然却没变。听闻傅四姑娘便住在姑苏府外祖父家中。何靖边觉得,他今天遇见的少女,很可能便是那位傅四姑娘。
此刻他便是在犹豫,是否要将此事也说予刘筠知晓。
便在此时,却听赵戍疆忽然道:“主子,若是属下赶着车,将那匠人的眼睛蒙住了,再带着那匠人走一走,那匠人会不会能记得当年的路?”
刘筠听了沉吟不语,何靖边便道:“主子,属下也曾想过这一点,还带着那匠人上了马车,只是那匠人却是记不太清当年走的路了。”
刘筠站起身来,在桌旁来回踱了两步,方缓缓地道:“此事已过去四十余载,这匠人年事已高,自是记不清了。况且那传言究竟是真是假尚且不明,我也只是姑且查一查罢了。”说罢便长长地叹了口气。
何靖边与赵戍疆俱不曾搭话,只肃手立着。
过了好一会,刘筠便又问道:“老赵,你查的事情有何进展?”
赵戍疆叉手道:“启禀主子,属下的人已经跟上了那个人,那人便住在阊闾巷的一间小客栈里,整日便往那堵坊酒楼里头去,到处跟人打听消息,属下没叫人动他。”
刘筠点头道:“很好,继续盯着他。”说罢又笑看了赵戍疆一眼,赞许地道:“老赵如今也稳重许多了。”
赵戍疆闻言便裂开大嘴笑了起来,又抓了抓头皮不好意思地道:“主子过奖了。属下也是跟主子学的。”
刘筠点了点头,举首望着院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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