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门一看,春花送了四个白面大馒头来。
这是极为珍贵的礼物了。
“春花嫂子,你这个我不能收。”顾采薇连连摆手,家家都不容易,春花恐怕连自己儿子都舍不得给吃白面。
“我还不知道你。”春花嗔道,“不会过日子,有一个花一个,闲得还给我家那俩小的买糖!家里来客,拿什么招待?快收着,也是赶巧,你刚走,我娘家兄弟就来给我送中秋节礼,这馒头是额外偷给我的,你快收着,别拉拉扯扯,回头让人看见,我婆婆知道又要找事,快家去。”
春花把馒头塞到她怀里,自己一溜烟跑了。
好吧,顾采薇叹道,虱子多了不痒,人情欠多了,那就慢慢还。
下一刻,她捧着馒头进了主屋,看到炕桌上被扫荡一空,立马就炸了。
“这,这……”我的肉哪里去了!盘子里连个菜叶都没剩下!那么厚两摞春饼,一张都没剩下!
宋大爷还不满意:“做得有点少,再去给我做点,另外再给我盛碗汤来。”厨房里骨头汤的香气,他早就闻到了。
顾采薇很想把碗摔到他脸上,她气得脸色通红,一字一顿地说:“表——哥——我——还——没——吃!”
如果宋铎接下来能道歉,说自己饿坏了云云,顾采薇觉得自己还是大度能容的,虽然她对这顿肉已经想了两个月之久。可是听完他的话,她简直都想把屋顶掀翻了。
宋大爷说:“那你下去吃吧。”
顾采薇心里,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
“这是全部的饭菜了!”她几乎是气急败坏吼出来的。
宋铎这才明白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激动,想来她日子艰难,偶尔能改善一次生活,不想全被自己吃了。
可是他也觉得自己没错。他如何知道她把所有饭菜都端上来,难道她还想跟他同席吃饭吗?男女七岁不同席,她不知道?不过连男女大妨都不在乎,估计这不同席更不在乎了。
这样想着,他也有些内疚,毕竟看她忙里忙外的,也确实出力了。
“你可以吃馒头。”他看着她怀里鼓鼓囊囊的馒头说道。
老娘真的受够了!救命之恩,也不能拿肉还啊!怒极的顾采薇觉得一股烈火顶到头顶,立刻就要爆炸。
下一刻,宋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荷包:“这个给你。你晚上再去买点肉。”
顾采薇的火气像遇到瓢泼大雨,顿时消了。
她不客气地接过荷包,发现里面沉甸甸的,而且不同于她的那些叮咚作响的铜板,分明是银子!
顾采薇立刻眉开眼笑,想想又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太爱财,努力收起笑容绷着脸说:“表哥,你也要在我家养一段时间的伤,这我就当伙食费收下了,可你下次不能再吃独食了。”
宋铎看她表情变化,来得那么快,极力想掩饰偏偏掩饰不了的蠢样子,不由哂笑。
“哼,”顾采薇看出他眼中的轻讽,跺跺脚,“我去盛汤。”
有钱是大爷,你牛。
就着骨头汤,顾采薇吃了一个馒头,剩下三个和大半锅的骨头汤,都被宋大爷干掉了。
吃完饭,宋大爷又吩咐她把晒好的卧具铺在炕上,他老人家要补觉。
“宋铎,你个饭桶!”顾采薇一边洗锅洗碗,一边气哼哼地骂道,浑然不知她的这番话完全被听力极好、正闭目眼神的宋铎完全听到。
“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宋铎想,脸上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刚才见到银子眼睛都冒光了。”
不管到底她是否别有用心,眼下养好伤是最重要的,一个小女子的手段,他还不看在眼里。不过,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人到底从哪里找出来这么个傻姑的?
这样想着,晒着秋天暖暖的阳光,被褥蓬松而轻软,多日来都处在高度紧张中的宋铎,沉沉睡去。
顾采薇是闲不住的性格,中午虽然没吃到里脊,但是就着大骨汤吃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大馒头,也很舒服,洗完碗,带上围门拴上绳子——她还买不起锁,也没啥好锁,栓绳子只是告诉外人,主人不在,背着药篓继续上山采药。
宋铎给了六个小银锭子,很规整的五两一个,足足有三十两,还有三块小点的碎银子,一二两的样子,顾采薇没摸过银子,也没有数。有了银子心里不慌,真好。可是坐吃山空不行,她花个十两八两,保证他养伤两三个月,顿顿吃肉,剩下的……呵呵,劳务费!
下午并没有太多收获,也是记挂家里的宋铎,顾采薇采了一点金银花,很快就下山。
“方大娘在家吗?”她走到自己左侧邻居家,也是一家外来户,夫妻二人都四十来岁,大儿子十七八,小儿子只有五岁,据说是来村之后生的,女主人姓什么不知道,男主人叫方大山,顾采薇方大娘方大叔地叫。
“采薇,你来家坐。”方大娘在院子里编草鞋,开门让她进来,她儿子墩儿正在自己玩沙包,看到顾采薇就扑过来抱住她膝盖叫“姐姐”。
“大娘,我来买只鸡。”方大娘养了几十只鸡,也往外卖。“墩儿,你又胖了,可不能总吃肉了,得吃蔬菜,才能长高。”
她逗着墩儿玩,方大娘笑呵呵地给她抓了一只肥鸡:“拿家里去吃,邻里邻居的,不要钱。”
“银子给您,回头我还来要鸡。”顾采薇把银子硬塞给她,笑嘻嘻地说,“我表哥来了,得招呼他。”
“你家亲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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