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的语气仍旧温柔和煦:“中了‘鹿箭’的人能否再忆起忘记的事?”
沈昙点点头:“万物相生相克,没有无解的药,只是困难与否。‘鹿箭’的制药师似与南疆有些瓜葛,是以原理多采用制蛊的方式。奴婢虽不知具体,但猜测应和解蛊的步骤相类。”
顾霜扯出一丝笑,喃喃道:“南疆吗——”
……
余光扫过,南泽还未退下,淡淡开口:“还有何事?”
南泽将目光从沈昙处收了回来,平稳道:“北渚说,桂英一事,疑点在炎兴十一年。这年桂英曾被太皇太后派到偏殿,照顾一个孩子。因此事甚小,当年知情的宫人本就不多,后来这些宫人亦是出了各种意外,无一活口。但北渚发现,这些意外的手法都十分相似,生了疑心,循着线索找下去,却在查到遂城时受到阻碍,一切中断。”
看顾霜微眯着眼,眸光不善,顿了顿又道,“虽然北渚未能将根底探明,可他能够肯定,桂英被害的原因,便是当年的那个孩子。至于为什么时隔多年才下手,应与其在寿康宫与摄政王府的地位有关。”幕后之人不愿打草惊蛇。
南泽知晓顾霜看不到,自己皱了皱眉,将最后一句话原样转述:“不过,这样温吞的处理方式倒是和韩縢的雷厉风行大为不同。”毕竟后者动辄便是灭门。
顾霜明白了北渚的言外之意。和桂英相关的人事看似繁多,最重要的不过几人,再考虑时间地点,再将韩縢排除在外,剩下的那一人……怪不得他今日没有亲自过来。这样的猜测。
轻衣沈昙只知一木,不知森林,并没有听懂太多,只是这桂英的名字让她们生出惊讶。
轻衣试探着开口:“这位桂英,可就是木姑姑的娘亲?”
顾霜轻轻颔首。
轻衣和沈昙对视一眼,小心道:“那木姑姑她——”
顾霜摇摇头:“我暂时没有告诉她。”以往只是猜测,如今却几已定型。是时候与叶木好好谈一谈,或许她还知道一些别的事。
南泽便无旁事再需禀告了。顾霜却未让他离开:“你与北渚,有何渊源?”
其余三人皆是一愣。沈昙的目光一下变得古怪,南泽瞟见她的反应,先是不解,想到什么,涨红了脸,忙道:“北渚是属下的师傅。”
怪不得。顾霜听出他们言语之间常在暗自互相维护,纳闷暗卫何时有了这样的好交情。正欲让南泽下去,却见他不停将视线落在沈昙身上,嘴角扬起笑:“南泽你是不是还有别处不适?可要沈医女随你回去再诊一诊?”
南泽耳朵尖红得像是要滴血,沈昙亦好不到哪里去。
转瞬,南泽消失不见。
凤新的北方,是一片草原。再往深处走,便是与大赫的接壤处,那里荒草难生,入目处大多是金黄的沙漠。但再向东走,愈靠近大赫的都城斐犽,愈能遇见青草丛生的绿洲。
这片广袤的土地,给予了居住者足够的尊重。
萧彻穿着盔甲,腰间别着名刀昆吾,刃色赤如火,切玉如割泥。但萧彻不喜外露,便着人做了一把样式平凡的黑色刀鞘,上无珠玉点缀,下无刻纹加持。乍眼一看,只是尔尔。
他们如今已兵临边城之下,收复不过时间问题。一切仿佛十分简单。可正是因为简单,萧彻才觉得有些奇怪。
在大赫,主帅需带领士兵向前冲锋,作领头的那一位,否则会被视为怯懦。但交战至今,时间少说也有半月,他却未见到对方主帅耶律佑的身影。
依照暗卫的描述与勾画,耶律佑的长相尤为容易辨认——因为恰好与身形高大,面相凶蛮的大赫人不同,他眉目清秀,像极一个读书人。像他身为南国人的母亲。
更奇怪的是,大赫士兵仿佛没有意识到这点……
萧彻皱眉间,派去的探子突然冲帐而入,大声道:“王爷,有紧急军情!”
帐门的卫兵随之进来,语气惭愧:“卑职未能拦住,还请王爷责罚。”紧急军情是一回事,他们没有履行职责又是另一回事。
萧彻点点头:“按军规处置,自己去领罚吧。”话音刚落,又进来了一个人,是卫绍。
他正喘着气,想来方才大跑了一趟。见探子已立在账内,解释道:“末将正在巡营,见此人慌慌张张冲撞而入,担心不妥,特赶来查看。”
萧彻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淡淡看着探子,沉声道:“说。”
探子起先有些匆忙,眼下意识到失态,忙平缓下呼吸,一口气将事情说了个清楚:“回禀王爷,卑职探得,大赫主帅耶律佑已因阵前逃跑而被下狱,不日便将问斩……克索汗耶律猛并未退位,问斩的诏书据说是他亲自所下。目前大赫的主帅暂由原来的副帅麦得担任。”
萧彻和卫绍对视一眼,眸中皆是一愣。
☆、不识庐山真面目(3)
摄政王府的夜晚单调而静谧。高檐上的灯笼正散着柔和温暖的橘黄色的光。
今晚是轻衣守夜,她本就睡不着,便将外间的窗户向上支起,趴在窗台上,张望窗外的景色。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景,夜色单纯地笼罩了一切。月光又极淡,许是掩在了云朵深处。
忽然地,她便想到了曲苏。她的故国。听说那里四季常青,如永远的春天。可她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那首小调。每每哼唱,仿佛便回到了幼时,被人小心珍爱,呵护备至。
她能闻到的味道有千百种,却再也不能闻到母亲的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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