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三妹!”
康平不情不愿回过眼,瞧着郑珍容一双眼死死黏在她裙带上,浅浅一笑:“二姐姐找我什么事情?”
郑珍容咬住下唇:“今日宫中宴会,皇后娘娘素来节俭,不喜大红大绿,妹妹这一身恐怕太过招摇,让娘娘不喜。”
瞧着郑珍容眼睛里都快要喷出来的妒火,康平才不相信是真如她所言,怕她穿得太过艳丽引发皇后不满。她抬抬手道:“我也不觉得我穿得很艳丽呀?倒是姐姐穿得实在是灰头土脸了点,实在是不像是去皇家赴宴的。”
“你……”郑珍容宛若被一团糯米黏住了嗓子,还未等她再言,康平已经转身施施然离去。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转身时优雅地伸手撩拨了一下裙摆。裙裾上掺着银线绣成的祥云本就媸丽,这么一撩,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竟然衬得康平背影像是腾云驾雾一般,开出一朵迤逦的花来。她又生雪肤乌发,一个冷冷的眼神丢过来,简直像是书中所言的洛水女君一般。
郑珍容眼睁睁看着她上了那辆雕栏画栋的马车,又瞄了一眼身上虽然是精心挑选,却还是相形见绌的衣裙,只得从牙根子里头愤愤然挤出两个字:“庸俗!”
身旁婢子也是气不大过,问道:“二娘子,要不咱们将腰带颜色换一个?”
“换什么!瞧她穿得火鸡似的,上赶着去开屏呐!”
上车后冬情终于忍不住,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道:“方才二娘子简直要把我们三娘子给吃了!”
慕容康平垂着眼,做长公主的时候,她穿过的衣服可比身上这身招摇得多了去了,也不曾有人说她是庸脂俗粉。何况方才郑珍容所说,皇后喜欢素净,她怎么不知道呢?
当年她还活着的时候,冯皇后可是最喜欢大红大绿、锦衣华服的了。只不过这几年国库空虚,她身为一国之母不好太过铺张,只能强撑着说自己简朴罢了。而国库空虚又是谁之过错?她还是镇国长公主的时候国库可从没空虚过,每年都是谷粮满仓、堆金积玉,结果她一死慕容焕就撑不下去了,前两年和南楚连年摩擦不断,大把大把的钱全填了兵窟,国境上依然未能分出个短长。税收连年加重,横征暴敛却收效甚微,搞得百姓怨声载道,气得她简直要狠敲慕容焕的脑壳,当年她教给他的治国之策,全都给学到粪坑里去了!
她抬手作势敲了冬情一下,道:“今日二姐才是主角,你可要记得。人家可是太子妃,一会儿进来宫,收敛着点,也别和西边那帮人起争执,省的毁了二姐苦心经营的贤名,倒时候被东宫给退了,咱们一家的名声都得毁了。”
冬情哼唧了两下,她还是没法理解为何叫二娘子当了太子妃,他们东苑就能有好处了?二娘子当上太子妃后,对东苑捏圆搓扁的。瞧这几日西苑那边人趾高气扬的态度!
康平却始终笑而不言,揣着手,由着马车一路抵达宫中。
十年,她原以为还需费些时日,不曾想今日却借着郑珍容的东风,重回这雕栏玉栋的北燕皇宫。
皇城朱墙绿瓦,气度威严,郑家的马车自朱雀门中而入,宫门次第打开,门两侧皆立着黑甲执戟的羽林禁卫,神情庄严肃穆。自朱雀门到皇后所居立政殿的路径康平早就烂熟于胸,马车经过了三个拐弯之后,停在了宣华门,之后便需要换成肩辇到立政殿后的御花园赴宴。
未多时,康平便抵达御花园,递上门帖。园门口女官穿着三品朱裙,头戴金扣,阶品不低。她接过门帖,不卑不亢行了一礼:“郑三娘子。”
康平四平八稳回礼:“有劳大人。”
郑家三娘因不喜宴饮之事,宫中盛传此女性格乖戾行事浮躁。她又素有奢侈之名,女官本对她存了三分看轻的心思。
只是女官那一垂眼,便看见她裙裾上罗织的云纹,再抬眼,瞧见她姿容不俗,五官浓丽,眉眼之间贵气天成,心中暗暗吃惊。但她到底是御前行走之人,行事稳妥,没叫康平看出端倪,只抬手指路:“郑三娘子请。”
郑家三娘微微颔首,步履稳健,仿佛踩着祥云一般迈入园中。
冯皇后本与几位嫔妃在园中一角赏花谈天,等待开宴,听人传报是郑家娘子,以为是郑珍容到了,便抬头看了一眼。可只看见御花园外一绯衣女子施施然走进。烈日灼眼,她看得并不分明,只觉得那身形步伐瞧着几分熟悉,竟让她无端端胆边生出三分寒意来。
“这是郑二娘?”她连忙问道。
身旁女官以为她迫不及待想见是何家娘子,叫太子殿下一见倾心,便笑道:“这是郑家三娘子,并非太子殿下瞧上的二娘。”
皇后对这位深居简出的郑家三娘不过是有所耳闻,便问道:“她似乎同京中贵女都处不大来?”
女官说:“听闻这位三娘子行止怪异,不愿与人相交。她幼时病弱,如今一直未好,便总是待在府上不肯外出,京中无人是她的手帕交。反观二娘子,却是人缘极好,几位郡主郡君对她都是交口一词的称赞呢!”
知她并不是儿子看上的那位郑家娘子,皇后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下来。又仔细将郑家三娘看了两眼道,“长得还算不错,一身衣服惹眼了些。”
岂止是惹眼。今日里贵女妇人都穿得烟粉柳绿鸦青这些颇为素净的颜色,独独她一个,像是一团烈火,滚进了御花园,方一进门就把一半人的目光给吸引过去了。
可她丝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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