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心兜兜转转的总围着何养健绕,希灵就把其他人全抛到脑后去了。
希灵有心事,何养健有心事,其他的人,也有心事,比如何太太。
并没有人故意的去向何太太嚼舌头,几个姨太太当个笑话,告诉她表小姐对大少爷是如何的有“意思”,又当个笑话,告诉她表小姐还挺招人爱,求婚的男子都求到家里来了。
何太太一直没真正的研究过希灵——希灵只不过是个外甥女而已,而且几年如一日,一直是个“小”外甥女。以何家的财力,这样的毛丫头再养十个也不成问题,所以,有吃有喝的养着她就是了。
希灵在她面前,一直是个乖娃娃的老实模样,她没想到这乖娃娃眼光好胆子大,竟然看上自家儿子了。
何养健是独生子,又是那么高大英俊的独生子,家财万贯这一点更不必多言。这么好的一个儿子,娶个天仙都嫌委屈了,哪能让他落到一个一无所有——连个大人模样都没长出来——的毛丫头手里?
毛丫头已经能引得动男子到家里来求婚,看来也已经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儿子若真是让她勾引去了,自己还一点办法也没有。那毕竟是亲外甥女,和儿子在一起,正好比是黛玉与宝玉,论身份,并没有天差地别的悬殊;万一糊涂丈夫看在姐弟情分上,一口答应下来,自己更是想扭转局面都没机会了。
何太太这么一想,立时悚然。
何太太心里拨着算盘,表面一点不露。等把丈夫从天津盼回来了,她在无人时开了口:“外甥女也大了,我们如今就和她的爹娘一般,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她的人生大事了?”
何总长如今对于家里这位正房太太,永远是个漫不经心的态度:“哦,你看着办吧!”
第9章恶少(一)
何太太把舜华叫了过来,问她林美文到底是何许人也。舜华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听得何太太连连点头——林美文,家有产业,人有学问,并且会作诗,形象也是文质彬彬,而且正是青春年少,怎么看都配得过希灵。
心里有了数之后,她让人把希灵叫了过来,和颜悦色的问道:“希灵,我听说你和一个姓林的男学生很要好啊。”
希灵规规矩矩的坐在下首椅子上,飞快的摇头:“舅母,您别听三姐她们笑话我,我和林美文只不过有几面之缘,那天他登门见我时,我真是吓了一大跳,从没见过这么冒失无礼的人。”
何太太早料到她会这样讲,所以依旧是心平气和:“你别急,我并不是那种老派的人,舜敏和舜华在外面交朋友,我也从不干涉。现在就是个讲自由的年头——”说到这里,她很慈祥的笑了:“你舅舅说我思想‘摩登’,我说我不摩登也不成,现在的年轻人,和过去的年轻人早不是一回事啦。”
希灵也陪着笑了,同时心里开始打鼓。
何太太又道:“舜敏和舜华,我看是有点太活泼了;你呢,又太老实了,成天的不吭声。我今天让你来,是想嘱咐你,别总在你那个小院儿里躲着,没事的时候,也像舜敏和舜华一样,走走逛逛玩玩。”
希灵欢欢喜喜的一点头,笑得太甜了,硬是笑出了两个酒窝来:“谢谢舅母关心。”
离了何太太的屋子,希灵犯起了嘀咕。
一般正经的家庭,最怕的就是女儿过于活泼,尤其不会鼓励小姑娘满天下的去交际。何家确定无疑的是正经家庭,那么,希灵想,何太太今天的话就可疑了。
她往自己的院子走,远远就看见了藤萝架下的容秀。藤萝是绿的,容秀穿了一身浅黄的新衫子,辫发乌黑,面颊绯红,抬手对着希灵招了招,喇叭袖子退下去,她露出一截手腕,腕子雪白的,也是皓腕。
希灵看她忽然变得更美丽了,心里就不服不忿的“哼”了一声。
及至她走近了,容秀说道:“你怎么才回来?刚刚大少爷来了,还给你带了一盒子外国糖呢!”
希灵一听,登时双眼冒火,几乎要以头抢地:“他来了?他说没说找我干什么?”
“没说。”
“那他说没说什么时候还来?”
容秀摇了头:“这几天怕是都不能来了,他说他要赶下午的火车去天津。”
希灵仰观天象,强忍着没有捶胸顿足——现在就是下午了,何养健肯定已经上火车了!
希灵抓心挠肝的难受,就因为少见了何养健一面。一盒子外国糖全给了容秀,她一颗心都满了,连口水都喝不下。关门闭户的躲起来,她咬着手指甲在房内来回的走——足足走了能有一个多小时,她忽然把脚步一收,眼中生出了莫测高深的光。
何太太的话与何养健的走,被她自作主张的连成了一串。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大跳起来,她推门冲出去,把容秀叫了进来。
将信笺钢笔预备好,她让容秀以她女同学的口吻写了一封信,信中,这位子虚乌有的女同学邀请希灵到天津小住几天。容秀越写越疑惑:“你……你不会是要去天津吧?”
希灵正色答道:“你不懂。我找大哥有急事,必须立刻见到他。”
“你一个人去?”
“嗯!”
“不带我?”
“不带。”
“没我,你行吗?”
希灵不耐烦了:“有什么不行的,你还怕我被坏人拐去了不成?”
容秀一点头:“是啊!”
“不可能!你气死我了!”
希灵拿着信去见了何太太,要求去天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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