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北词撑着镜台,缓缓坐在地上,泪水如断线珍珠一般止不住的落下,她双手覆面,身上冰冷地没有一丝温度。
皇帝生辰,谁人也不敢马虎,面前的一众舞女步法轻盈,姿态柔软。目光突然瞥向殿外走来的人,商崖知目色一阵阴寒,随后低声问道:“谁允许那个人进来的?”
身边的太监弯下腰,看着男子径直被带到祭北词的位子上,战战兢兢地回话道:“皇上,公主殿下说今日要献舞,所以请那位来抚琴。”
“荒唐!”
“崖知。”南庭摇头,倾身在他耳边说道:“今日还是不要太过分了,权且看看又如何?”
商崖知一声冷笑,却是安静地坐下,不再理会那人,南庭见他不再动怒,终是叹了口气,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了云帝旿面前摆着的瑶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那瑶琴是先皇亲手为先皇后做的。
北词啊北词,你今日究竟要做什么?
众人看着这般情景,顿时不敢吱声,可看着当今皇帝也没有多说什么,便也茫然地坐在座位上,随后开怀畅饮。酒过几巡,殿内突然飘落了许多绯色的花瓣,而女子一袭红衣,挥舞着长袖,卷起片片落花,翩翩起舞。琴音徐徐拂过人心,带着洗涤灵魂的安静,众人不禁痴痴地看着面前姿容绝色的女子。
啪!
商崖知拍案而起,众人一个哆嗦,当即跪在了地上,诚惶诚恐地。
“大人,这是怎么了?”其中刚上任不久的官吏额间落着冷汗,小声询问着。
“那……那是子归舞啊……”
殿内不乏些前朝重臣,虽然祭北词并无姑苏羽皇后当年池荷一舞惊艳,但凡是看过当年姑苏羽皇后一舞的,谁会不记得那些舞步,还有那首子归曲。只是这些早已被禁,纵然祭北词身为公主,可如此公然触犯禁令,任是商崖知也保不了的。
恐惧压抑着殿内的人,而那抚琴的人与跳舞的人依旧旁若无人般,整个天地仿佛只剩下两人,众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祭北词目光看向云帝旿,嘴角含笑,有艳红的血迹滑下,脚下一绊,徐徐倒地。翻飞的红衣如花一般盛开,而她,终是闭上了双眼。
“商宁!”南庭先一步飞至她身边,将她揽入怀中,而商崖知随后,却在看到她脖颈间诡异的花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琴音突断,众人面对这般突如其来的情形,也是一怔一怔地,云帝旿起身立即蹲在她面前,手指抚上她的面颊,而那一刻,商崖知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祭北词身上的花撕裂开她的皮肤绽放,她的面色瞬间惨白惨白地。
商崖知一把推开他,然后起身抽出一旁人的腰刀,直指云帝旿,厉声喝道:“云帝旿,你对她做了什么!”
云帝旿被他一推,有些不明所以,而此时巫只上前,款款一拜,“皇上,还是先看看公主殿下吧,毕竟……蛊毒可是不太好办。”
蛊毒!
商崖知回头,眼神冷冽的看着面前挂着淡淡笑意的男子,瞬间明白巫只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他扔下腰刀,俯身将祭北词抱起,迅速离开。
而此时,云岚山庄。
伽叶接过信鸽携来的信,神色顿时恍惚,身后,一男子持着一把森冷的长剑静然伫立。
伽叶面色一沉,随后将手中的信纸捏碎,“找到北庭御了,务必封锁此消息,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身后的人悄然离去,山顶上寒风猎猎,伽叶双拳紧握,内心有些不安。头顶的天空突然变得乌黑,十月的天,突然变了。
☆、六十八
竹林中的女子躺在软榻之上,半眯着双眼,似乎随时都要沉睡过去,巫只的身影翩然若惊鸿般落下,他将手中的酒坛子放在石桌子上,自己亦坐在一旁。
“这几日感觉如何?”
“马马虎虎。”祭北词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坐直了身子,有些吃力地说道。
“云帝旿那小子估摸着已经到了云岚山庄,就看这消息你能瞒住多久。”
“多谢。”祭北词清了清嗓子,苍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巫只告诉云帝旿,只要远离她,思人骨才不会发作,实际上她本身就没有多长时间了,这一声道谢不仅是为了此事,更是要谢他曾经能看在她母妃的授业之恩上,陪她远赴云国。
“嘁!”巫只不屑地撇嘴,然后冷脸看着祭北词,“那你谢的似乎有些早了,我在城外枋店给你订了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这也是雪藏多年的青梅酒,特别适合送行……啊,还有这个。”
巫只深深一笑,然后自袖中掏出一个瓶子给她,“这是忘忧丝,云帝旿若是服下了便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看在你将死的份上,这药就白送你了……喂!你干什么?”
瓷白的碎片扎破了手掌,药汁混杂着殷红的血滑落在石桌上,祭北词看着这些,盈盈一笑,“爱都已经爱了,为何要忘?”
她抬头凝视着他惊诧的表情,随手将手掌中的碎片一一取出,睫毛微颤,“巫只,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女人。我活着,他得跟在我身边,我死了,也不允许他忘了我。”
她用薄纱轻缠,眸中第一次有一丝怯意,纤瘦的身体不停颤抖,“可是巫只,你不懂。纵然没了转世,我依旧害怕,清明时节,无人祭奠。”
“……”巫只看着她,目光随意放在别处,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白浪费我的心思了,居然这么不领情。”
祭北词不在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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