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地答。
“下次吧。美胜上市在即,我妈肯定应付不来。还有爱芳也在走挂牌流程。”她不怕煞风景,反正他也缺不了游伴。
他无奈自嘲:“把你教成这样,最近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自食恶果。”
她不咸不淡道:“儿女都是债。万般皆是命。受着吧。”
他也不恼,只是不着痕迹地反问:“这话你跟你妈也是这么说的?”
她一愣,继而苦笑:“跟你,我是讨债的,跟她,我是还债的。”
他搂紧了她,轻声道:“我的债,随你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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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蒋镛就去了美国。
他是老派作风,不喜欢连视频,只喜欢打电话。康胜男也随他,反正她睡眠少,不担心时差。
康美芳对康胜男同蒋镛和好的事十分不悦。她一个执念消除了,另一个执念又生了出来,总觉得康胜男不该继续同蒋镛在一起了。
康美芳心脏不好,又有类风湿,不能过度劳累。康胜男以往照顾着她的身体,总是尽量多担些事,过得十分辛苦。康美芳在大事上不够格局,康胜男能力虽够,但她毕竟年轻,又是女人,许多事情男人来说来做就是理所当然,她如法炮制就显得不合情理。多亏了背后站着个蒋镛,母女俩竟也磕磕绊绊闯出了番天地。
但康美芳不完全这样想。她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是她解决不了的,只是有蒋镛的势可借,解决起来更顺利罢了。在这一点上,她是个标准的商人,只看投入产出比、只顾利益最大化。在她看来,蒋镛签字也是为利益驱使,这其中贺荣成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她同贺荣成再有恩怨纠葛,那毕竟是她女儿的父亲,论起亲疏远近总归好过蒋镛这个将女儿拐得跟她离了心的骗子。
趁着蒋镛不在,她天天吹耳边风不说,索性又自作主张给康胜男安排起了相亲。康胜男烦不胜烦之下,干脆一心扑在爱芳上,将美胜的事不断往康美芳那里推,以免她这个董事长当得太过轻松。
不想,这一推竟铸成了大祸。
美胜当前的首要大事是上市。一家企业上市过程中想要分一杯羹的人实在太多,少则几万,多则几十、几百万,甚至还有更为恶劣的视法律于无物的监守自盗和强取豪夺。但是这又正是企业鱼跃龙门、破茧成蝶的一部分,无法避免。未经过这层磨砺,砂砾便无法变成珍珠。
康美芳性格偏激,处事自我而强势,这是多数民营企业家的时代标签。但是,作为新时代的一家拟上市企业的董事长,她的性格修为显然是跟不上她的地位攀升的。以往有康胜男在,还可以帮着弥补一二,现在康胜男不管了,她在应对各种矛盾冲突时便难免生出许多的闲气来。美胜的董事会秘书本就是个软性子,又在同康美芳多年的共事中被磨没了主意,事无巨细必向她请示,她虽觉理所当然却也累得心力衰弱。
终于,在一次同投行的争执中,她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这次争执源于一篇负/面报道,监管要求她暂停上市流程、自查反馈。投行责怪她没有在媒体投石问路时破财消灾、息事宁人,她责怪投行没有恪尽职守做好舆论管理。
康胜男闻讯赶到医院时,康美芳仍在急救室,令她意外的,贺荣成也在。
她虽然急乱,却也没有失了理智,早在赶往医院的路上就已经托了蒋镛的人去打探消息。在焦心等待的过程中,消息传了回来。
她登时愤怒了。将结果呈给贺荣成,恨恨道:“看看你们做的好事!”
这结果太意外了。贺荣成一时也是呆若木鸡。半晌,才喃喃解释道:“我并不知情。”
康胜男冷笑:“我不管你知不知情,总归是你家的人做下的事。况且,报道里提到的经销商矛盾、劳工纠纷,哪桩不是你鼓动出来的?如果不是经销商那么闹,我们至于搞出那些关联交易么?”
贺荣成震撼道:“你都知道?是蒋镛说的么?那……那……”
康胜男惨笑:“我早就知道了,她不知道。跟蒋镛无关。我自己有眼睛会看,有鼻子会闻,有嘴巴会问。我不拆穿你的谎言,只是想给你们保留最后的体面。你们说我冷心绝情,我可曾伤害过你们?而标榜自己重情重义的你们,就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来么?”
贺荣成愧容满面,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挤出几个字:“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康胜男咬牙切齿道:“不必。”你们欠下的,我会自己讨,她心说。
贺荣成还要再说什么,医生走了出来。
“抱歉。”他说。
☆、人去
第十三章人去
康美芳没有遗嘱,也没有遗言。
唯一能称得上遗言的大概也就是心脏病发时的一句“叫胜男”了。
除了听闻康美芳死讯时,康胜男落了泪,之后再无半滴眼泪。
倒是贺荣成,抱着康美芳的遗体哭得情真意切,在追悼会上也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他是不是在做秀、他有没有真情,康胜男均不想理会。人死如灯灭,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到此为止。
贺荣成说会给她一个交待,能给什么交待呢?从利益上说,刘珍跟了贺荣成这么多年,她的嘴可不是靠钱能堵上的,何况贺荣成也未必舍得给钱。从情感上说,人心都是肉长的,多年的夫妻老来的伴,又是他独子的母亲,他能让她偿命么?
谁也不能让刘珍偿命,这是商场,成王败寇不能怨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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