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夙的马停了。
他的脸色透出一二分憔悴,但漆黑的眼眸依旧英气迫人。
他抬起头,孟宓俯下目光,正好碰上,但隔了太远又看不清,孟宓想出声,却只能艰难地溢出一声哽咽,他在战场,她担心,他染上寒疾,她担心,这么久过去了,终于尘埃落定了,这样紧绷着的心弦终于能松一松了。
可她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百姓欢呼着将大王请入城中,谷城虽然没有受到战火波及,但听闻大王收复失地,还是狂喜的,这意味着,他们楚国,并不会因为换了一个年轻的大王便消沉落寞,由人欺负下去,他们楚国兵马强盛,他们楚国不可侵犯。
锣鼓声和叫好声一齐响彻,喧豗竞逐,红花曼舞。
晚间,城主府设宴请大王入席,城主府有心来人接王后,但黎今日哭闹得厉害,孟宓斟酌良久,还是放弃了,留下来一门心思地哄着怀里的幼子,将他抱在床上,小公子才四个多月,满月酒办得粗糙,他父王也不在,但幸得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黎,你父王回来了。”
说着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笑音,“让孤抱抱。”
孟宓眼睛一亮,一团烛火的红光之间,男人俊目如星,长姿孑立,正微微俯下身探视着什么。
孟宓忙将手里哭闹不休的孩子塞给他,“我哄不好你儿子了。”
说罢脸色一红,眼眶漫出了细碎的水。
桓夙将儿子抱在怀里,黎还在哭,丝毫没意识到抱他的人已经换了,楚侯哄了一阵,发觉他不会哄,渐渐地眉头收紧了,孟宓怕他恼,要接回黎,但桓夙没让,他放着黎不吭声,没过一会儿怀里的儿子就不哭了。
“小孩子娇惯不得,尤其是个男儿。”楚侯得出这样的结论。
是,可是黎才四个月而已,孟宓有些破涕为笑,手握住了他的,修长的指磨出了老茧,在行云山,他的指甲盖被剜了一只,孟宓心疼不已,忍不住皱了眉。
红色的烛火,将红色的软帐映衬得更温馨静谧,桓夙将安静的黎放入床榻里侧,抱着他的王后便要吻,孟宓被她拉下来,分开腿坐在他的大腿上,柔软的娇躯轻轻颤抖了一下,看着他,眼波盈盈,“城主没给你灌酒?”
“孤酒量不好,他知道,不敢造次。”桓夙一门心思只想亲吻她呶呶不休的小嘴,真吃到了,却吃了满嘴的红,她的脸颊抹了一层柔光淡淡的胭脂,肌肤浑然晶莹,如雪欺霜。
桓夙忽道:“宓儿,养胖点。”
“嗯?”孟宓诧异,“大王明明只喜欢瘦的。”
当年她入宫的时候,满宫的瘦腰美人让她应接不暇,这个癖好虽然后来好像没有了,但坊间哄传之下也不失为一桩佳话。
桓夙失笑了一声,“你胖,我就喜欢胖的,你瘦,我就喜欢瘦的。满意了?”
“嗯。”孟宓软绵绵地倒下来。
分别数月,孟宓分外情动,勾住了他的脖子,桓夙要翻个身将人压下来,但她却摇头,“换个房,黎在呢。”
“孤知道。”他亲吻她的额头,抱着她往东厢的寝房里去。
红帘微晃,木板吱呀,如此便响了彻夜。
孟宓汗透了,醒来时,还乖巧地躺在男人的臂弯里,他睡得沉,孟宓对这张昨晚在头顶晃了一夜的脸有些难以把持,爬上他的胸口,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唇碰他的眉心。
腰肢上很快多了一双大掌,将她困在咫尺之间。
孟宓脸颊羞红,昨晚缺了沐浴净身,浑身又黏又腻,他想必也是一样,床褥里全是暧昧的气息,孟宓低头嘟囔:“夙儿,你弄疼我了。”
他放开了手,眼睛却沉重地没有睁开。
为了赶来谷城见他,他快马加鞭,身上的病也没痊愈,昨夜又是一晚孟浪,疲倦到了极致。
孟宓也不敢打搅他的睡眠,但还是问:“难受么,我找人备热汤来,你先洗洗?”
“嗯。”
孟宓便简单穿了衣袍出门了,侍女们将烧好的热水倒入浴桶,撒上花瓣,便殷勤地又退了出来。
孟宓去给黎喂了一次奶,趁他睡熟了,又悄悄走到了庭院外边,只见几个小厮拉着一车一车的金箱子入门,孟宓诧异地问:“这些是什么?”
他们为难,不敢回答,一个人从身后走出来,“王后娘娘,这可是你的嫁妆。”
原来是曹参,孟宓疑惑,“嫁妆?”
她不是,已经是楚国的王后了?
曹参掩着唇咳嗽,“这个,王后毕竟是王后,入宗庙需要仪式的,大王他很看重这一点,还有那什么洞房花烛。”
孟宓险些捧住了自己的脸。
这个夙儿。
他当真要这么挥霍无度?
看出了孟宓的想法,曹参继续尴尬地回答:“这个,其实都是王后的家当。”
孟宓更惊了,“我的?”
曹参点头,“当年,国丈的事,对于大王来说一大憾事。”如今说来只是物是人非,孟宓已经学着渐渐释怀,曹参见她凝心听着,并没有异状,便继续道:“大王命人到孟宓封家时,找到了孟安大人藏在仓库的钱粮和丝帛,虽然说不上富可敌国,但财倾一城还不为过。”
连孟宓都不敢相信,她们孟家有这么多钱,她回楚国时,隐约听两个婢女说过,但没有多想,她老爹是郢都最大的粮商,家中有些财物是应当的,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桓夙留着,命人守在孟宓外,这么久一点风声都不透露出来,难道是预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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