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的突起,他的眸色黯了黯。这些伤,多是因他才有的吧?
攀山越岭,她曾受过他想不到的苦楚。
细滑的肌肤莹白如玉,这扭曲狰狞的疤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僵硬地攥紧了双手,想逃的要命,却不敢动。他低低一叹,懊恼自己太过纠结,不管她选了谁,她终将陪在他身侧,将一生献于他不是么?
她远嫁而来,一路舟车劳顿,刚才又被众妃合起伙来设计,他不疼她,她就只是孤零零的一个。
他将她的脸颊托住,密密的吻落在她眉间、唇畔。
“别怕……”他低声哄着她,勾住她的下巴一遍遍亲吻她的嘴唇。
突然的温柔和陌生的触感令她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他吻到一滴冰凉泪珠,接着她一把推开他,捂住脸将自己蜷缩起来。
“别碰我!别碰我!”
他脏死了!他已经有了那么多女人!他还要来故作深情,不断来撩拨她,逗弄她!
她不要做后宫与人争宠献媚的狡诈女子!她不要成为他众多妃嫔中被他用平衡之术来驾驭的一个!不要色衰爱弛被遗忘在阴森的冷宫!
她想要人呵宠,想要人全心全意的守候!即便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至少,至少她应该有嫡妻正位、至少她的儿女不必被庶出的身份所桎梏!
这一切,世间所有平凡男子能给,唯独他不能给!
她揪起锦被,将自己紧紧裹在其中,泪珠断了线般不住地落下,一滴一滴,敲得他心痛不已。
就那么不甘愿么?
他已说服自己不去纠结,而她却委屈至此!
杨进和北帝,原来她一个都不想选!
巨大的挫败感笼罩在心头,所有的怀疑开始疯长。
她的过去他全知道,就连闺中那些小事也事无巨细地打听清楚。
凭他的自信,原是不屑去疑心。放眼当前,哪里还有比他更好的选择?
可她如此不愿,如此委屈!
“容渺……”他伸出手去,想将她拉回怀中。
她如受惊的小兽,猛然一抖,整个人都滚落到地上去。
“陛下!”她泪凝于睫,毫无尊严地哀求,“陛下!”
只是重重复复那两个字,眼里心里却全是执拗和决绝。
他能读懂她的眼神,她是在说“别碰我!再碰我,我宁愿死!”
她细长的腿跪在冰凉的地上,锦被掩不住她颈上被吮出的点点梅花,可此刻,那些红梅都像在嘲笑他的无能。看吧,你贵为天子又如何?勉强得来的郡主,心里念着旁人!她宁可死,都不愿与你相好!
如果他脸皮厚一点,大可就此唤人进来拿下她,治她不敬不顺之罪。如果他再无耻一点,甚至可以用强,得到了,便是她恨他一世,也好过他忍气吞声独自咽下这苦果。
眼眸酸涩得生痛,他闭了闭眼。
“起来。”
她腿上未着寸缕,如此跪于地上,该是如何刺骨。
她咬紧嘴唇,固执地摇头,泪珠子流了满脸。
“起来!”
暴喝一声,怒意已掩饰不住。他第一次对她发怒,竟是在他们的合婚殿内,他们的婚床之上。
她愕然望着他,眸中不是没有惧意。
她这样怕他,这样恐惧,却仍是拼着一死,要拒绝他的宠幸。
他笑了。
扯开唇角,笑得胸腔都在痛。多么讽刺!他是帝王,是江山之主,却连一个小小的女人都得不到。他费尽思量,千里亲迎,珍之重之地给她荣宠。可原来这一切,她根本不稀罕。他的用心,他的感情,她不屑一顾。
下一秒,他长身而起,一把揪住她攥着被角的手,将她整个人拖了起来,丢到床上。
他身上的衣服只前襟解开了一个系扣,整整齐齐,连发丝都未曾乱。而她如此狼狈,如此屈辱。她泪意更浓,别过脸去,摊开双手,平躺在床上,认命地闭上眼睛。
凉丝丝的触感令她战栗,锦被落在她身上,接着身前一亮。
笼罩住她的那个高大的身影,不见了。
门被推开,她听见他说,“容渺,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
他是受伤了吧?那么自信骄傲的男人,怕是心里不好受吧?
她这样不识好歹,这样大逆不道。分明他已把能给的,最好的,都给了她。
可是,可是她也有她自己的心愿啊!
她也有她自己的尊严啊!
今天她刚见过的那些女人,各个儿都曾被他如今晚般柔情相待过,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变成那些或妖媚或秀美的脸,她就恶心得不行。她从不知,原来自己如此善妒!
大概当初许给梅时雨,就是相信能吃定了他,掌控他,强制他一生只守着她一个!
皇宫之中从来没有秘密。这晚锦兰宫内悄无声息,陛下盛怒而出,在前殿看了一夜奏折。消息不胫而走,初来乍到的靖安郡主,霎时成了阖宫最好笑的笑话。
皇后听说时,幽幽地叹了口气。
乔婕妤倚在枕上,不屑地一笑,“我当她南国来的女人有三头六臂呢!原来也不过如此!你说,皇上莫非不喜欢女人?”
回答她的,是满室沉静。空无一人的殿内,只有她一个,那问题,她不过自问自答罢了。心底漫过丝丝酸涩,越来越浓,越来越汹涌,她笑着笑着,腮边就滑落下一滴泪来。
世人皆道她得宠,可事实如何,除了她自己,又有谁知道呢?
第60章后宫
次日清晨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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