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昀一个人倚在书架边缘靠窗的椅子上,阳光透过窗户外的浓密树叶,点点洒在他手中的书页上。书生长长的双腿蜷缩在一方角落里, 脚尖小心地不去踢到干净整洁的墙面。
他似乎是图快跑来的, 刚坐下没多久, 额头上细碎纤长的散发汗s-hi, 贴出一个蜿蜒的, 不正经的弧度。鬓角蜿蜒仍一心沉浸在书海中的书生陡然升起一股子妖艳、美艳以及不可方物的气质,混在一堆臭书生中仿佛出水芙蓉。
小王爷一个灵魂缩在壳子里咬手指“嘤嘤嘤”,十分激动感动以及心动。可恨不能将这份心动传达给貔貅掌控下的身体,只能独自荡漾。
“不能靠近了啊,”貔貅老干部状木奉打鸳鸯,“你要是被认出来了,对他名声不好。”
小王爷咬手绢:“等他金榜题名站稳脚跟,我再,我再……”他再了半天没想到合适的法子和书生共度白头,又舍不得把好不容易现身的书生放走,气恼得化成嘤嘤怪。
貔貅恨不得将这小娘炮一掌拍晕。
两人偷偷摸摸佯装自然地看了一会儿,貔貅琢磨着可以开始铺牌面了:“我预备叫人去寻一神兽……”不料被小王爷一阵窒息式的抽气声打断了他的发言。
“廉……廉……廉……”
貔貅一抬头,廉昀赫然就在他面前。
书生长得极高,且结实。隔着单薄的春衣,尤能瞥见他衣服下肌理的形状。小王爷身子就单薄得多,既矮且瘦,是个未长开的少年模样。这个身着粗衣的书生站在貔貅面前,仿佛一尊无法跨越比肩的稳固佛像。
书生低头一笑,声线低沉:“我见过你许多次。”
小王爷的灵魂“轰”一声上了天,又“啪叽”一下落地摔成傻子,彻底失去了战斗力。缓了缓才爬起来摇摆:“求求你,让我跟他说话!他竟然记得我……我我我我我……”
貔貅不管这二傻子,以不变应万变,矜持地一笑。
书生似是愣了一下,也没多余的动作,只捏着他的衣袖往窗边一躲。貔貅怕小王爷造反闹得他不能清净,便随他扯着走过去。
“此处清净,”廉昀微微弯腰配合小王爷的身高,双眸既亮且柔和,“你可是早前在清寂岭沙漠中被沙盗所劫的那个小孩?”
书院宽敞,来此角落阅览的书生并不多,他们小声说话,当是不会扰人清净。廉昀似乎怕打扰别人,不仅压低声音,靠得还极近。貔貅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衣物洗涤后经过暴晒染上的特殊气息。
小王爷如同气球漏了气,幸福得逶迤成一团任人搓圆揉扁的破布。
用着小王爷壳子的貔貅疑似被拍了一脸狗粮,整个人散发着冷漠的气息,机械地点头。他点头应付廉昀的时候甚至怀疑自己脖子能发出“噶几噶几”的声音。
廉昀盯着面前低头的男子:“你当初说来日必有重谢,如今在建昭屡屡装作与我偶遇的样子,可是要确认我身份好施以谢礼?”
小王爷的粉红少年心冻结:他知道我前几次偶遇都是装的?他可是要笑话我?他今天刻意堵我,难道是要跟我要银子?我印象中的廉昀……是出尘脱俗不跟黄白之物挂边的超脱之人,而不是看中黄白之物的俗人。
小王爷心中树立了好几年的“英明神武美貌脱俗大哥哥”的美好想象出现了裂缝。他嗷呜一声:“廉昀怎么会跟我要银子?他不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么,怎么会……”
貔貅暗道这少年郎变心也太快了,正打算配合着小王爷的诡秘心思离廉昀远一点,对方却猛然退后一步。俊朗的书生对着貔貅摇摇头:“大可不必。”
他开朗一笑,将手中的诗集递出:“你年纪这般小,不用惦记你我之间的事,只一心读书或者学门手艺即可。我当日救你不过举手之劳,你实在不必放在心上。”
貔貅和小王爷一齐抬头看他,他便又莞尔一笑:“劳烦你帮忙将此书放回架子上,便算是报了恩了了你我之间的事。从此以后你我两不相欠,你也不必再来寻我。”
貔貅尴尬地接过诗集:噫吁嚱,这书生眼神可真毒辣,才见了几次就把傻小子心思摸个通透。这是在隐晦暗示鲁家傻小子不要再制造偶遇机会,他两没戏么?
廉昀一躬身,走了。小王爷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沉浸在“我喜欢的男人果然不是庸俗之人”的欣喜中。他窃喜于白月光还是白月光,没有变成惹人嫌弃的饭粘子,连带着指挥貔貅的音调都高了两个度:“快快快放上去,放好了我们去追,再请他用膳。”
聒噪的间隙看到诗集的著作人名字,他还当场开出了一地粉红色的小花:“是我师傅的诗集,他竟然在看我魏师傅写的诗。我来日向我魏师傅求两首送给他,他可会高兴?”
内阁大学士魏栓,二十余年前得中一甲进士,直接进入翰林院。二十年官场沉浮,一步步爬到了一人之下的地位。早几年还被皇帝指名给几位皇子和一个拖油瓶班班小王爷授课。也就是在那时,魏大学士对滇王直言不讳说小王爷悟性不佳,考不过别人家的孩子。
貔貅抹把脸,残忍戳穿他的粉色小泡泡:“他方才最后一句话你没有听见吗?”
——你也不必再来寻我。
小王爷被当头一记闷棍,消停了,一反常态地没有叽叽喳喳扰人清净。
失恋的男人是毫无交流的可能的,貔貅领着一只失魂落魄的小王爷灰溜溜回王府。白日里小王爷装死没一点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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