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昀笑容变得酸涩,可是一梦十七年现今还在甜睡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鲲鹏从头到尾都站在廉昀对面。
他不是要有意放着小王爷不看去看别的男人,更不是对廉昀突然产生什么诡异的兴趣,实在是纠结的心理作祟。小王爷要假设是貔貅吧,那炽热的饱含爱慕之意的视线能把可怜前夫的心都戳穿;要是假设他不是貔貅吧,看着又觉得没滋没味的,完全不想看他傻甜傻甜和貔貅迥然不同的五官与气质。
小王爷喜欢清纯不做作的正经人,鲲却喜欢满口谎言狡黠灵动的妖艳小妖j-i,ng。
这就注定很受罪了。
感谢他收了貔貅,以一人承担造作小妖j-i,ng的翻腾劲儿,舍身饲虎,造福众神兽。抖m真是一种相当美好的品质。
他站在廉昀对面,连他最细微的睫毛扇动的弧度都能看清,自然能看透他眼底的异色。老实说他翻第一本书的时候,鲲鹏就很想把本子拿过来仔细看看了。他知道滇王府小王爷的名字,也能猜到写下这些愁绪的人是小王爷的生母。
他对发生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的一切反常行径都格外有兴趣,那可能是貔貅存在的的痕迹。哪怕再怎么稀薄无望,他都愿意追寻。
静静地看着这本他想要的书被搁置在书架上,他心里盘算着晚上要悄悄回来翻安抚自己躁动的心房。然后就看见廉昀拿起第二本,第三本,最后拧着眉头收起了第三本中唯一的一页纸,转身对小王爷露出来时那般无城府的笑意。
鲲见到了一个变脸狂魔。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两个人之间并非铁板一块,至少这位新欢同志,绝对有异心。
有缝隙他就能撬,有异心他就能趁虚而入老树开花又一春。
神兽们曾经顶礼膜拜的大写的“规矩”,由于经受了痛失爱侣的惨痛经历,已经退化成了一个大写的“不规矩”。
不规矩老先生拉下老脸,打算紧跟这位天降的情敌。捉住他有异心的把柄,好借此拆散两人。还没等他实施这可耻的计划,沉溺在桃色中的小王爷突然话锋一转,对着自己的情郎一扫黏糊劲儿,严肃道:“不过我此行能不能和你一起去还未可知。”
廉昀不解。
小王爷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嘀咕求饶:“你不要生气,我这边有只小猫咪在闹脾气,我得哄哄他。要是哄不好他,我出去和你一道,怕是要惦记死他。”
他也不管廉昀满脑门问号,把这个东张西望企图在王府找出一只小猫的男人送出门去。临行叮嘱他和同僚好好相处不要犯文人的高傲臭脾气,这才依依不舍放人离开。
他回身,身后跟着一只阿飘鲲。
鲲鹏一听到“小猫咪”就走不动道!什么趁虚而入之类的卑鄙想法全数都要给“小猫咪”三个字让道。他的寻人雷达在入云庄附近就已经自动开启,只要貔貅一有冒头的迹象,就全力跟进半点不肯走开。
阿飘鲲落在了胖鹌鹑的头顶,背锅侠鹌鹑一无所觉,欢快地朝自己的主人唧唧两声以示欢迎。叽完就被小王爷托着送到了院子里。
胖鸟,就该多去草坪上运动,不然,你,还以为,自己是只要煨成一个圆就能掳获人心的小猫吗?
貔貅等廉昀走了才发表自己的意见:“我觉得今天廉昀有点不对。”
“是的他与我对视了好几眼,他以前都是偷瞄的。他一定是迷我迷的不能自拔!”小王爷幸福捂脸,整个人都要开心地昏死过去,“他今天还说了德行的问题,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他一定是动了心思,要想法子光明正大公开他与我的关系!”
貔貅自己也说不出廉昀有什么不对,又看人这么高兴,也就暂时不去多嘴。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不了解廉昀的脾性。往日为尽量躲开小王爷往廉昀那儿贴过去撒娇,自己也“感同身受”的窘境,他还得修炼快速入睡的本领。哪怕是睡也睡不好,时刻得为自己可能被不争气的家伙召唤出来接管r_ou_身的残酷现实而胆战心惊。
廉昀每次出现都这么尴尬,他都有y-in影了,当然不愿意关注这个男人。
他两就“以后还能不能像这半年一样时常说话”,“嘤嘤嘤你是不是真的要因为一颗老鼠屎避世,将我抛下不管”之类的问题纠缠到晚上,两人都把廉昀的事抛到脑后。小王爷临睡之前还在嘤嘤嘤,听得貔貅脑壳疼,只想一掌拍飞他。
夜半时分,月影透过窗户缝漏进屋中。
不眠不休的阿飘鲲坐在床头,支着手肘对着被窝里的一团小王爷发呆。他呆坐了许久,左右周围无人,便试探着伸出指尖点了点年轻人的鼻尖。
空寂的房间里响起低沉的男声,透露出疲惫与期待混织的情绪:“貔貅,到底是不是你?”
倏然间,沉睡的人豁然张开双眸,晶晶亮的漆黑眼眸直视正上方的一片虚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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