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则见自从拿工资后其实就没再跟家里要过零花钱,陆兆言这么说无非也就是开玩笑,则见笑着上了车,两人一路互相打趣回到家,停了车则见才发现还没到家,顺着陆兆言的目光,她看到了停在一旁的孙隙时。
她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褪去,紧紧地拽着胸前的安全带,陆兆言侧头看她的样子,皱了皱眉问,“不下去?应该是找你的。”
则见垂着头,想了想说,“说清楚也好。”就解了安全带下了车。
孙隙时还穿着工作制服,大概是下班一忙完就立马朝这边赶了,他见则见下车,走上前去问,“借一步聊聊?”
则见点头,回头跟陆兆言摇了摇手,陆兆言会意点头把车开走了。
孙隙时的表情不是很好看——
他们的默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则见回过身,仰头看着孙隙时说,“去哪?”
孙隙时想了下,歪头问,“回a大附中?”
则见点头。
a大附中离则见家并不远,现在山水湾的房子当时则岗咬牙买下来很大原因就是离则见学校近一些,方便她上学,两人没开车,走着路就过去了。
一路人都没说话,则见走在前面,孙隙时就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他细细地在用视线勾勒她的背影,比起小时候,好像变化并不大,个子小小的,身形瘦瘦的,那天看她在教室门口和班上的同学说话,和孩子也没什么分别。
她垂着头,脖颈后的骨节明显地凸出来,他皱着眉,太瘦了,猝不及防地她就停了下来转身看向他,“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孙隙时问她,“不去学校了?”
她摇头,“没意义。算了,你想说什么说吧。”
轮到他愣住了,想说什么,他还没组织好语言,不知道从那一件事说起,是先解释,还是先道歉。
脑子一团乱,只想着把她叫出来,看看她,皱眉也好闹小脾气也好,看到她生动的表情就觉得莫名的心安。
像是这十年只是一场大梦。
“则见……我大学那时候,是真的……哎也不是……总之,很抱歉。”
则见歪着脑袋,“抱歉什么?”
他咬牙,将手伸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不让自己流露出一点紧张的情绪,“我那时候,是真的很喜欢你,但是年少气盛,什么都要做到最好,一点不如意就很沮丧,让你无端受了许多气,所以,对不起,我……”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则见就打断了他的话,“没关系!”他愣住,只见则见缓缓说道,“如果你是为这件事,那你道歉,我原谅你。其实我后来想过,不完全怪你,那时候我……喜欢你喜欢得太没有自我了,你会烦很正常。”
他连忙解释,“我没有烦你!我只是……对着太亲密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做……”
则见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拽拽路边的树枝,又玩玩手上的叶子,找了个石凳坐了下来。孙隙时没等她落座就脱了自己的外套,胡乱叠好让她再坐,在她疑惑的眼神里解释道,“有些凉,你一个女孩子注意一点……”
她尴尬地道了谢坐了下来,孙隙时坐在离她一拳的位置,手肘撑着大腿回想了很多以前的事,从小时候到认识她,再到后来发生的种种,在他脑海里飞速地翻过。
他沉思了许久,才缓说,“则见,我其实……从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失去你的恐慌中。”
他讲到了自己的童年,那个如今外人看起来幸福美满的家庭,背后种种的不堪。
☆、朋友恋人
那是他人生中最复杂的一段时光,他从出生后就被丢到了外公外婆家,孙隙时的外公外婆都是a大的教授,外公教的是考古,外婆则是法学史。两个老人家身体都不太好,但是带这个孙子倒是十分用心。
那时候的孙隙时,最恐惧的事情就是回到父母的家,恐惧到周五孙父要来接他,他就能躲到外公的书房桌子下,两个大男人围着桌子捉他一个,他就缩在小小的位置里死活闹着不肯出来,被捉到也逮着机会满宅子跑,最后还是外婆拦住,苦口婆心的一大通念叨,他才勉强过去。
那个冰冷的家。
孙隙时的母亲是军医,父亲是该省的公安厅官员,两人在外人看来,一对璧人,夫妻锦瑟和鸣,都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说话做事有分寸有教养,教出来的儿子也是成绩优异。
看上去美满到挑不出毛病的一个家。
只有孙隙时自己知道,父母卸下伪装回到家后是什么样子。母亲性格固执,父亲霸道,他几乎遗传了两人所有的性格缺点,在他二年级的时候,母亲就发现了父亲在外的小家,那是父亲的初恋,一轮高高悬挂在他失败婚姻头顶的月亮,他几乎没做多想,就背叛了这个家。
在母亲发现后,父亲也没多做辩解和挽留,直截了当地提了离婚。
军婚要离,谈何容易。母亲一个要足了面子的人,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假象,怎么会愿意因为离婚而狠打自己的脸。她思忖再三,与父亲协商不再过问他在外面的事,条件是让父亲自己管好尾巴。
父亲自然乐意,当到这个位置,要说离婚影响仕途实在也不是明智之举。两人一拍即合,父亲仅存的一点良心就是怕童年的孙隙时发现受到影响,就和母亲商量把孩子丢到了岳父家。
成年人冷血起来,利益当头,什么骨血亲情都比不上自己的面子和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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