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推开:“你到底弃了我。”
“不,不,不是的!不是的!”她拼命地叫道,猛地睁开了眼睛,刺目的阳光直直地从窗户里照进来,她浑身大汗地坐起来,大口地喘着气。
“夫人,夫人!”初夏软软的声音传了过来,周夫人有些茫然地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屋子里亮堂堂的,初夏穿着一件玫红色的衣服,面带紧张地看着她,眼中蓄满了担忧。
周夫人虚脱一般地叹了一口气:“一个梦罢了。什么时辰了?”
quot;夫人这一觉睡得久,已经快巳时了。quot;
她头脑沉沉,有气无力地道:“去唤杜嬷嬷来吧。”
初夏应了,出去吩咐了小丫头去跑腿,自己又回头道:“夫人是先看信还是先梳洗,我让丫头婆子们准备着?”
周夫人身上酸痛,想想,半依在迎枕上伸了手出来,初夏忙把信递给她,又往她身后塞了一个厚厚的枕头。
信上的字迹陌生,周夫人不由得拧了眉毛,撕开信口,里面居然还有一封信,字迹却是自己熟悉的。
周夫人忐忑地拆开了信,才读了两句便脸色大变,喘不过气来,初夏见状吓了一跳,忙跑过来扶住她,拍着她的背道:“夫人,夫人。”一边又从机上端起热茶:“夫人喝口热茶,缓一缓。”
周夫人双手颤抖着揪住自己的胸口,干瞪着一双眼睛,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夫人!这是怎么了?!”杜嬷嬷刚进门就瞧见这情形,唬得什么似地飞奔过来。周夫人一把抓住她,总算哭出声来:“月丫头,月丫头,上吊了!”
这下不单是初夏,就是杜嬷嬷也惊得不知所措。周夫人却扑倒在杜嬷嬷的怀里,哭得浑身颤抖。
来请安的周四郎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周夫人嘶哑的哭声和撕心的喊叫;月丫头,月丫头,她上吊了!quot;
周四郎好像被人拿着一把磨钝了的剪刀一刀一刀地剪成了两半,一半的他还能看,还能听,还能清楚地看着自己靠在任侠的肩上,另一半却已经失魂落魄,目不忍视,耳不能听,嘴不能言。
任侠扶着他一直走到周夫人的炕前:“太太,太太,你说谁上吊了?好好的,谁上吊了?”他的嘴角挑起一个奇怪的弧度,又像在笑又像在哭。
周夫人哽咽不能成语,四郎是这个时候唯一一个跟她一样伤心难过的人,她将手中揉皱了的信递给他。
周四郎跌坐在炕沿上,目光落在信纸上:
离姨星郎台鉴:
余家骤逢宦难,诸亲难求,众友俱避,唯离姨母子信诚守诺,愿以一纸婚书救余于危难之中。余心感怀,难以笔述。奈何造化弄人,鸳盟梦碎。诚如离姨所言,余与星郎若固执其缘,周家亦难身全。
即余投微躯于空门,星郎聘农妇而不娶,终难断御史悠悠之口!
余既承离姨星郎厚谊,又深知星郎生于诗宦之家,天纵英才,日后必为庙堂之器。辗转彻夜,深恐星郎终因余之故,怨娶农家愚妇,自毁前程,抱憾终身。故愿以微躯残命,自挂南枝。
愿星郎觅得佳妇,举案齐眉。
祈离姨仙寿鹤龄,子孙满堂。
许氏月英伏乞顿拜
景成二十五年九月初九日绝笔
周四郎只觉得许月英这一个字一个字都像钢凿巨钉一下下一颗颗地敲在心口上。
周四郎摇头再摇头,茫茫然地站起身来:“我不信,我不信,我要去瞧一瞧,我要去众妙庵瞧一瞧,她怎么这么傻?还有,娘,她答应我,她不会有事的!”
为母则强,周夫人刚才还昏昏欲死,如今见儿子失魂落魄,反倒神志清醒起来,吩咐杜嬷嬷道:“把门锁了。”
这才转回身来,抬手给周四郎一个耳光:“月儿用自己的命断了周许两家的缘份,周全你,周全周家,你再这样顾头不顾尾地闯过去,不是让她白白送了这条命吗?你让她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任侠哭得像个孩子:“都怪我,四爷,都怪我。”如果他不是偷偷把锦囊扔了,就不会错过这一天了。
周四郎摇了摇头,怪谁?只能怪自己,怪自己当断不断!如果浪费那么多时间去找锦囊,结局就完全不一样!
周四郎恨自己恨得要死,只觉得自己平日里自视甚高,却原来是这样的废物,活在世间都觉得羞耻,哪里配让月妹妹这样舍命相护!
周夫人见他满脸灰心,了无生趣的模样,心疼地咬着牙喝骂道:“这事只怕是天意如此!谁又能想到这庙堂之争会到如此地步!都成了疯狗一般,不论是非黑白只要沾上一点,全都被咬进去。”
周四郎只觉得母亲这些话远远地传来,自己很费力地想要听清,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嗓子里痒痒的,“哇”地一声,他口里吐出一口血红,点点滴滴洒在母亲玉色的平纹床单上,鲜红刺目,他却渐渐看不清楚了。周四郎昏厥了过去。
周夫人和周四郎都病了,还病得很重,杜嬷嬷急得无法,打发人回京城送信请太医。
周侍郎接到家信,得知夫人儿子都病了,又听说许家的丫头上吊死了,知道这事原因后果信里说不清楚,便趁着休沐,请了两日假,便往庄子上赶来。
周侍郎少年得志,一路高升,人到中年仍形容潇洒,风逸儒雅。
他本是带着一腔怒气而来。他身在户部,自来就最忌讳沾染贪墨之事,偏偏这一对母子分不清轻重,居然敢在风头浪尖搞出私写婚书救许月英之事。若不是有人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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