嗽声透出来,只是被子因咳嗽而抖动,还是将她的小心思给暴露了。等咳完,她道:“大抵是昨夜夜色好,奴家在院子里饮酒吹了风,小小风寒,喝几帖药就好了,当不得什么大病。”
厚被子裹住的郑梦境看起来越发显小,大床上只那么一团,看的朱翊钧心疼不已,一下下地隔着被子摸她。“叫太医了不曾?朕让太医来瞧瞧吧。”说罢就让陈矩去一趟太医院。
郑梦境躲在被子里擦了一把被蒙出的汗,“被子焐一焐就好了,哪来那么多事。”
“你的事,就没有小事。”朱翊钧不知怎的,竟觉着鼻子发酸,“武宗皇帝就是因为落水风寒才驾崩的。小梦你怎能说风寒是小病?”他把手伸进被子里去,摸索着牵住郑梦境的手,“小梦。”
别走。别像他们那样离开朕。
太医很快就提着药箱到了,在天子的催促下给皇贵妃把脉。“是风寒。”他反复诊脉都没见有什么不对的来,便松了一口气。这位可是天子的心尖尖呐。当下就刷刷开了方子,让都人去煎药。
“陛下可安心了?”郑梦境隔着帐子说道,“快些儿回启祥宫去吧,怕是朝臣还等着见呢。”
朱翊钧看了看滴漏,见的确耽误了些时间,是该走了,只心里还舍不得。他心里一阵纠结过后,便无奈地道:“朕过会儿再来看你。”又望着刘带金,“今晚备着晚膳,朕过来同皇贵妃一道用。”
刘带金应下后,替郑梦境将朱翊钧给送上銮驾。回来后,她忧心忡忡地望着郑梦境,“娘娘,这样做……好吗?”
虽然不算是欺瞒陛下,可这病……明明就是娘娘自己硬生生折腾出来的。
刘带金不明白,现在娘娘的宠爱已经够令人羡慕的了,为什么还要用这等小家子气的手段来搏得陛下的关心。
郑梦境一气将药喝下,“你不说,我不说,陛下怎会知道。好了,莫要担心这种事,你去歇着吧,昨夜陪了我一夜呢。”她捻了颗蜜饯放进嘴里去苦味,揉了揉青筋跳地泛疼的额际。
郑梦境知道一旦朱翊钧提出改历之后,就会上自己这儿来炫耀。她相信三郎的能力,必能说动那些朝臣。可郑梦境一点都不想让自己掺和进政事当中去。
在有宠之时,什么都是好的,一旦失了宠爱,如今的这一切都会成为朱翊钧厌恶的回忆。郑梦境不愿意去赌,即便已经得过了承诺。
刘带金没再说话,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郑梦境喝了药,不多时就睡了过去——药里放了安神的药材。等一觉睡醒,正是几个儿子下学的时候。她从床上坐起身来,“溆儿他们回来了不曾?若是回来了,让他们过来我这儿一趟。”
兄弟几个没让郑梦境等太久,刘带金出去叫人去找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了宫门口。刘带金弃了让跑腿的小太监,亲提了裙裾小跑过去,小脚跑得不稳,歪歪扭扭的,看得朱常治低下头吃吃笑了几声。
“二殿下,四殿下,五殿下。”刘带金福身行礼,“娘娘正想找你们过去呢。”
朱常溆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了身后的小太监,边解了披风边往里头走,“听父皇说,母妃病了?厉害不厉害?”
“喝了药就睡了,现下刚醒来。”刘带金将他们三个的披风一一取来挂在手臂上,“一醒来就说要找三位殿下。”
朱常溆心里转了一圈,与朱常洵、朱常治互相看了一眼,“进去吧,看看母妃找我们做什么。”
郑梦境正在里殿闭目养神,听见纷沓的脚步声便醒了过来。她脸上还是有几分疲惫,“你们来了?正好,带金给他们一人搬个绣墩来坐着。”
“不忙。”朱常溆在榻边坐下,“我们坐这儿便好。”
郑梦境点点头,摒退了殿中的宫人们。“你们可知道,今日你们父皇在朝上提出要改历?”
“自然知道。”朱常洵笑得特别高兴,“今日授课的方先生冲我们说了不知多少遍,说父皇此举大为不妥,言外之意似乎是希望我们能去说说。”他一脸的不以为然,“我们哪里说得动父皇?再说了,就没有皇子干涉政事的,要说也得太子去说才是。”
朱常治也道:“我还觉得改历挺好的呢,为什么要劝父皇收回成命。”他如今投了全副身家在湖广种桑田,要是历法不准,对他也是有害处的。
郑梦境心头松了一下,“如此便好。”她望着朱常溆,“既然陛下要做此事,又是好的,不妨你们也帮一帮他。”
朱常溆心思一动,又有些迷糊,不知道母亲说的是什么意思。“母妃让我们……怎么帮?”
郑梦境从床尾扯来一个隐囊塞在腰后,“你们可记得怀庆的郑王?如今尚未正式受封的郑恭王世子是你们父皇的皇叔,算来也是你们的皇叔父。溆儿,你写一封信于他,同他说陛下有意改历,问他是什么意思。”
郑梦境说的这个人乃是朱载堉,便在朱常溆看来也是个奇人。旁的朱家宗室大都挤破了头想承袭,偏他在十九年郑恭王过世后反复上疏,要求让爵。礼部折中想了个法子,让他的儿子来承袭,他也不允,一口咬定就是不要这个爵位。
事情拖了五年,如今都是万历二十四年,郑恭王的爵位还是悬在那儿。眼热的人有,只是朱翊钧觉得不好将人传了这许多代的爵位轻易就给了旁人。朱载堉是郑藩王的第六代世子了。
再有,若是除了爵,他这位皇叔父吃用怎么办?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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