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啊,以后你可得好好罩着姐。
方与挠挠头,咧嘴笑着,说,好。
方与替我拉了行李箱,跟我一起往住所里走。一路上,方与不时地看我一眼,然后憨憨地笑。
当周遭都变得物是人非的时候,所幸方与还是当初的样子,不觉之中,方与的形象变得高大了起来,看着他宽阔的臂膀,那种让人一瞬间就温暖的举动,看着他傻傻的样子,我说,方与啊,如果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也是挺好的。
方与不说话,只是笑,他的笑容绽开,依旧是那么的淳朴,头发丝被夕阳间洒了一层金黄。
他将我送到楼下,就返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我把行李扔进了房间里,左右看看,我的房间还是之前的模样,我想,幸亏米糊糊没有把房间租出去,不然我还得重新去找安身之所。
我洗了把脸,匆匆出门,往医院里赶去。快到医院的时候,我给苏爽打了一个电话。等我抵达医院门口,苏爽已经站在那里接我。苏爽瘦了,眼睛布满了红血丝,透着憔悴。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说,哥们儿,坚强些。
苏爽听我说完,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似乎担心被我看到,赶紧把脸别了过去。他说,拉拉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再过半个小时,就可以进去看看她了,她特意嘱咐我,让我给你打电话,她想见见你。
我们去了医院后面的吸烟区的石凳上坐下,苏爽点了一支烟,一边抽着,一边抹眼泪。
我说,你别难过了,苏拉拉她会好起来的。
不说则已,这一说,苏爽眼泪泛滥,呜呜哭出了声响,他说,都怪我,没有好好照顾她,让她的病情恶化,医生说……医生说,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说,苏爽,你别责怪自己了,苏拉拉多希望你能开心,哪怕,她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但知道你是幸福的,她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遗憾了。我们都要坚强一点,这样,才算是珍惜爱你的人。
苏爽说,我知道生命无常,活着的人迟早一天都是要死的,但是,我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她如果离开了,我的身边就没有亲人了。
我张了张嘴,我好想告诉苏爽,他的妹妹苏拉拉到底有多么地爱他,可是话到嘴边,我没吐出半个字来,因为苏拉拉说过,让我替她保密。
半个小时候,我们去了icu病房门口,由于只允许一个人探视,苏爽看着我穿上了无尘衣,戴上口罩,走进了icu病房。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病床边,苏拉拉正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嘴上戴着氧气面罩,病床两边都摆满了仪器,她的身上插了好几处胶管。
苏拉拉瘦了,形容憔悴,像即将凋零的玫瑰,又像一片泛黄的纸张。此情此景,直看得我鼻子一酸。我默默地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拉住了她冰凉而又纤瘦的手。
☆、60假如
很久很久,苏拉拉的睫毛动了动,如同跳动的音符,吃力地睁开眼睛,那曾经如水的眼眸如今已经略显干涸。我说,拉拉,你醒了。
苏拉拉晃了晃眼仁,疲惫地眨了两下眼睛,虚脱地说,小溪,你来了。
我拍了拍苏拉拉的手,轻轻点了点头。我不敢开口,我怕我一开口眼泪就会肆无忌惮,我怎能想到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苏拉拉的病情就会恶化到这样的程度。当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苏拉拉在苏爽不在的时间里拒绝化疗才导致的最后的结果。
过了片刻,苏拉拉指了指床尾,小声说,摇高一些,我坐一会儿。
我转动摇臂,苏拉拉半躺着,我将她的背后放上了枕头,她比我进来的时候要好了一些,苍白的脸上有了一点儿颜色。苏拉拉看了我许久,说,小溪,我听苏爽说,你已经和你的男朋友分手了。
我点了点头。
苏拉拉脸上露出了一点点的笑容,她说,这样、这样你就可以接受苏爽了吧,苏爽他真的很爱你,你也看出来了,对吧。
我镇定地说,拉拉,爱情是靠缘分的,并非是谁对你好,你就要去接受谁。换言之,你呢,你对苏爽不是同样很好么,可你偷偷地爱着他,却不告诉他,你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呢。
苏拉拉苦笑了一下,说,你相信宿命吗?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我想跟他去说的,但我只有了这么一点点的想法,结果,我就查出了这个病,我想,一定是老天不让我说吧,再说了,也许他只把我当作妹妹一样,我是快要死的人了,我自己都知道,我何必再将伤痛带给他多一点儿呢。
苏拉拉微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如瀑的长发在病床上躺了太久导致了有些蜷曲,她说,你知道么,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苏爽说,这天下最好看的头发就是她妹妹的头发,从那以后,我就很少修剪头发了,一直留到了现在。
我凄苦一笑,眼睛里有些茫然。在爱情面前,苏拉拉是伟大的,但也同我一样可怜。我们宁可将一腔心事寄望在头发上面,也很难对自己所爱的人表达自己的想法。
我们也同样都是懦弱的,有时候,竟然不知道怎么去告别,我们压抑着自己的想法,却不去说,最终,留下了太多太多的遗憾。
我们也同样都是无奈的,因为,我们永远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苏拉拉或许知道她的未来,毕竟,坟墓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我决定,不再让这个遗憾继续下去。
我从icu病房出来之后,坐在车里,抱着一盒纸巾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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