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逼问。
溪流逼视沈靖:“陛下可知,淮王当年为何谋反?”
“不过是想要这皇位罢了。”
“非也。当年淮王谋反,实际上是为爱子报仇。”
当年淮王乃是先帝时有明的贤王,沈靖的两个哥哥名声都不及他,是以大臣们中便有请立皇太弟的,先皇自是不许。
后来淮王得子,便是现在的安王沈端,自幼多病,无药可医。淮王心痛不已,后来才知道他儿子是被先帝下毒所害。
沈靖从未听过这段宫闱秘事,即便刚刚听到,他也不觉得奇怪,皇室斗争便是这样,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不过溪流的话语里却有几分以此相要挟之意。
从道义上来讲,沈靖的父皇确实亏欠了安王,就如同沈靖亏欠了溪流一样。
他们若是复仇,也算有理有据师出有名。可朝堂争斗又怎能如江湖恩怨?随便的杀杀砍砍?
如同徐三娘那般的复仇乃是江湖中人的作为,在皇宫里却是要不得。
“你凭什么让朕答应你?”
溪流缓缓的说,不疾不徐,却是每一个字都扎在沈靖心口上:“凭顾家四十一口人命,凭我的不全之身,凭我十年来的忠心。”
他看着沈靖,目光中甚至有能够称为平和的东西。
沈靖道:“好好!”他拒绝不了溪流,尤其是当溪流平静的说出“凭我不全之身”之时。
顾家四十一条人命算得了什么,怎敌得过十年的相守相伴?
真真假假早已无从分辨,就如同俞九儿和小燕儿。
“好,朕便许他之国,朕的江山,他也要有本事来取才行。”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是深思熟虑,利益和情感几番较量之后的产物。
终究,他还是对溪流有所不忍。
溪流跪下:“多些陛下。”
“你要跟他走?”
溪流的目光有那么一瞬不敢看沈靖,半晌,还是说:“是。”
“好!溪流,你很好!”沈靖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去,不再看溪流,指着门口,手指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你走吧!”
沈靖朕怕一会儿便后悔,改了主意。
溪流起身,欲开口时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得。
既已决心背弃,又何必藕断丝连,拖拖拉拉岂是男儿作风?
溪流最后看了沈靖一眼,大步走出清凉殿东殿。
他曾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出入东殿的人,他走了。
俞伯岚被关在诏狱里有些时候,他住的那间牢房便是陈巽住过的,天道好循环。
他偶尔被提审,大多的时候都在这牢里呆着。
他在等一个人。
没有见到她之前,他是不会死的。
他知道她会来。
罗裙的一角映入眼帘,俞九儿绿衣罗裙提着食盒进了牢房内。
俞伯岚坐在石炕上,满脸期待。
俞九儿在桌上摆好了菜肴,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吃吧。”
俞伯岚看了一眼菜色,道:“有毒?”
俞九儿摇了摇头:“你的罪过自有大夏刑律来处置你,不必我动手。”
俞伯岚不再多言,拿起筷子风卷残云般的吃着,俞九儿就坐在一边静静的看。
俞伯岚吃完,一擦嘴:“什么时候?”
“三日后。”
俞伯岚点点头,“菜市口,到时候你就别去了,太血腥。”
看着俞九儿,又道:“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欢喜了。”
俞九儿摇摇头:“俞伯岚,你本来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俞伯岚却不以为意,笑道:“当年若不是我把你带回俞府,你也有更好的路可以走。”
俞九儿不答,却道:“陛下托我带句话给你:‘相逢义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俞伯岚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目光中满是向往,却瞬间回过神来,嗤笑道:“年少轻狂而已,都过去了。”
那时的沈靖和俞伯岚,都是十六七岁年纪,正是莫道男儿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的好时光。纵横夏京,高谈阔论,上打得王孙公子,下除得无赖流氓,好一群意气用事的少年郎。
俞九儿看着俞伯岚躲避的眼睛:“可我记得,那时候你少有的快活。”
俞九儿很少和俞伯岚提起以往,甚至他们从长大了开始就没有正常的交流过,乍听俞九儿状似不经意的提起过往,俞伯岚的心里就像打翻了颜料瓶,一时间色彩纷呈,五味杂陈。
半晌,俞伯岚沉吟道:“若我没对你做那种事……”
俞九儿不等他说完,急促的道:“若你没对我做那件事,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大哥。——可是没有如果。”
她一口气说完,显然是不想俞伯岚提起过往。
有些事,自己提起,可以笑着可以承受;别人,特别是施暴者提起,却是不能忍,不可忍。
俞伯岚叹道:“好大哥……只是好大哥。那我便没有什么后悔的了。”
他冥顽不灵,俞九儿摇头:“即便你是被俞世归逼的,我还是恨你,永不原谅。”
那时俞九儿和俞伯岚的关系好到匪夷所思的程度,俞伯岚不想自己的养子养女脱离自己的掌控,便以俞九儿生命为要挟,逼俞伯岚做那等qín_shòu不如之事。
可做了,便是做了。
俞九儿说完,好像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她踉跄着起身,走到牢门口,头也不回:“三日后,我不会去。俞伯岚,就此别过,愿你来生能自己掌握你的命运。”
言罢出门而去,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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