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乐一脸抱歉道,“在今天以前,我不知道他们要扣留下你……我以为,只要按照他们的意思举办了婚礼,就不会惹恼他们心目中的卢娜女神,就不会再为难你……”
“奶奶那天带你去尼塞村,其实是去妮雅家退婚,对吗?”稍作联想,顾南便将整个事情串联了起来。
乌乐点点头。
顾南恼道:“乌乐你傻吗?奶奶可以亲自出面替你把这门亲上加亲的婚事给退了,就意味着她不想放我走了,你居然还答应举办婚礼!”
“我……本来也不想和妮雅成亲。”
“你……!!”顾南一时语塞。
“天亮了,我们得快些进山。”乌乐抬头看了看天空,催促道。
“可是没有那些资料,我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就白费了。”顾南想了想,转身往回走,“我回去给奶奶好好解释,并没有什么卢娜女神,也不会有什么灾祸降下,月光洞里的一切不过是大自然的神奇巧合罢了……”
“顾南!”乌乐大声唤道,“你要是现在回去,你就永远也走不出拉姆措了。”
顾南停住了脚步。她回头看着乌乐,“为什么?”
“我不确定,我还有勇气送你离开。”乌乐伸手替顾南拂开了她耳畔的一丛芦叶。
他的眼神是那样的专注,动作又是那样的轻柔,令顾南的心如同被晨风中浮荡的芦叶扫过一般,泛起了一丝刺痛。
她此刻只有后悔,如果之前能把持住自己,如果没有那一夜的交付与纠缠,又怎会让他产生如今这般荒诞的念想?如果他也不放她离开,在这个没有通讯的偏远山区,她可能真的就走不出去了……
灰白的天光中,她愣愣的看着眼前晃动的芦苇叶,眼中似隐隐泛着一层泪光,显得委屈又倔强。乌乐只觉得自己的心像被无形的手揪了一把,他深吸一口气,以尽量平和的口气道,“我先送你走,你的东西,我找到了就给你寄过去。”
“谢谢你,乌乐。”她埋下头,低低说出了这句话。
乌乐抿紧嘴唇,一把拂开眼前的芦苇,大步朝前走去。
☆、第二十章
乌乐用手拂开芦苇丛,大步向前走的背影,无数次出现在顾南的梦里。
很多的时候,他只是沉默的往前走,留下芦苇叶在晨风中摇晃的“簌簌”声响。而有的时候,他会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她,表情肃穆,欲言又止,如同暴风雨前那片铺天盖地的乌云,令她压抑闷窒,紧张不已。
顾南学心理学的朋友替她解析过这个梦:这是一种潜意识的恐惧。
顾南没有否认。那一次回里布瓦的路,风餐露宿,走得异常艰辛。她不但担心萨伯可能会派人来追踪,也害怕乌乐会突然改变主意。而她最终能够安全到达里布瓦,顺利坐上去宁蒗的汽车,唯一的依托,就是她并不确定的乌乐对她的感情。
紧张、焦虑、忐忑、不安,这些负面的情绪很长一段时间困扰着顾南,以至于她回广州半个月后,周清源才从张德民的电话中知道她提前结束了课题调查。
直到随着时间推移,梦中那张脸渐渐的模糊了起来,她才重新振作起来。
一年之后,顾南关于纳依族的研究成果在业界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尤其是其中一篇发表在《ty》期刊上的综述,引起了多方关注。
在导师周清源的大力推荐下,本就热衷演讲的顾南,迅速成为各种学术会汇报交流的新宠。临近毕业,在其他的同学都忙着准备毕业论文、四处投简历找工作时,顾南在忙着参与各种学术会议。
与此同时,在周清源的大力支持下,顾南拍摄回去的那些代表文字雏形的记号,也有了新的研究进展。学校古文字研究中心的教授根据那些记号中记录的四季节气、自然灾害等重大事件,将纳依族的历史往前大致推到了明朝。虽然还缺乏具体的佐证资料,但这一研究成果已经令诸位专家学者振奋不已了。
得知在拉姆措记录类似重大事件的木塔楼远不止一座,教授们的眼睛都闪闪发亮起来。经过商议,学校人文科学学院内历史学、语言学、民俗学等相关专业的教授决定组建联合考察组,再次深入拉姆措进行考察研究。这一次,由周清源亲自担任考察组的组长。
而出乎周清源的意料,顾南竟不愿意再去拉姆措。
“小南,你是第一个走进拉姆措的人类学学者,也是目前国内关于纳依族文化研究的权威。我们这次联合考察组的研究,是对封闭濒危族群文化的一次拯救,具有载入史册的重大意义,学校里不知有多少人找关系想加入我们的考察组,你怎么反倒打起了退堂鼓?”周清源将手中的考察组成员名单递给顾南,“你自己看看,这里面有多少硕导、博导是你平时只能在著述中见到的?他们的研究分析方法,非常值得你学习和借鉴。”
顾南为难道,“我知道这是一次非常非常难得的学习机会,可是我……确实有事走不开,老板你就带师妹去吧?上次她也没去成新加坡,怄气了好久……”
“你究竟是什么事走不开?”周清源对顾南的这份倔强坚持,有些好奇。
“荔湾那家民俗馆的馆长,最近又联系了我,说很快就要启动纳依族展区的建设。”顾南对自己不想再去拉姆措的真实原因无法吐露,只好扯出了这个周清源也略知一二的借口。
“我说顾南啊,帮民俗馆建展区和你自己搞学术研究,孰轻孰重,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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