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景象让这个天天用笑脸讨生活的女人眼睛睁得大大的,本来就很圆的眼珠差一点就掉出来。这个人头上戴着礼帽,可是早就歪在一边,手里拿着枪。“他手里拿着枪!”小胡蝶差一点就喊出来,赶紧用手帕掩住口,躲在烟囱后面,看着好半天没有动静,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小声问:“侬怎么了?”听着还没有动静,胆子就大了,想着老娘有这么多人照着,还怕什么,扭着身子就转过烟囱,可是看着一地血迹,立刻就躲了回去,可是那个人的眼睛却看个清楚。
“这不正是我在梦里看见过的眼睛吗?”小胡蝶心立刻紧张了,手里还真拿着枪,就是没有骑马。那眼睛比汪德全亮多了,比刘一贵的精神,钱蛤蟆就更不要说,要不是看着他很仗义,才不会让他讨那么多好处呢。(.广告)可是想想这几个经常光顾自己生意的人,也就是钱蛤蟆有点力气,其他人都让女人掏空了,早就成了瓤子,尤其是汪德全,除了用手和嘴,还能有什么?
那个人的呻吟声越来越大,似乎血也多了,小胡蝶想到那双眼睛,就来了勇气,小步走到那个人身边,连自己都不晓得为什么就蹲了下来,声音也不见了往日的嗲气,小声说:“侬怎么了?”
问过之后就晓得自己白费功夫,手里拿枪,身上流血,这不正是刘一贵要找的人吗?她立刻就站起来,就想喊人,“快来人呀”刚喊了一半儿,那只穿着刘一贵刚送的那双半高跟鞋的小脚就被那个人一把抓住了。
“不要…喊。”小胡蝶一听就立刻停住了,那个声音虽然显得很痛苦,可是却很深沉,说的是官话,没有一点上海的强调。她回头看着,也不晓得该怎么办了,就问:“侬是哪一个?是不是就上刚才他们要抓的?”
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她已经就明白了。“我可是清清白白的人家,可不想让你们这些拿枪的给沾上,要不侬就快点离开,让我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要不我可真的喊人了?”她使劲儿动了一下小脚,没有挣脱出来,也急了,就用手去抠,低下头,一眼就又看见了那双眼睛。
看着怎么都是那样的熟悉,就好像在梦里见过的一样,双眼皮,大眼睛,还有那淡淡地胡渣。她忍不住就顺着身子看过去,没有皮靴,只是一双千层底的布鞋。她有些失望,就问:“是侬杀的日本人?”
男人喘息了好长时间才点点头,仰着脸说:“有布条吗?”看着那双眼睛,小胡蝶频频点头,看着松开的小脚,就小跑着从窗户钻进屋子,翻箱倒柜找了几块布,刚要爬出去,立刻就站住。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听他的话。现在他可是人犯,自己要是沾上了可了不得。”她一就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布条就想:“杀日本人是好样的,日本人太猖狂了,来到上海就晓得抢地盘,还有玩女人。”曾经的一个小队长就是刘一贵带来的,不仅没给钱,还玩什么花样,搞得自己都快死了,才“八嘎八嘎”地走了。这样的人就该杀。
小胡蝶忽然感觉自己有了正义感,一毛腰就钻出窗户,把布条就给了男人。男人的伤是在腿上,小腿肚子还“汩汩”冒着血,他使劲儿地用布条勒住,然后用牙咬着另一块布,撕扯成细条,紧紧地绑在上面。
咬着牙,扶着小胡蝶的手,刚一站起来,又痛得踉跄着差一点摔倒,进走几步扶住烟囱,刚才沾了一手的血就抹在上面。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小胡蝶蹦着小脚,眼泪都下来了。“全是血,这还不粘上我,我看还是叫人吧。”
小胡蝶说着,可是没有叫人,她就让男人从哪里上来就从哪里下去。她跑到楼脚边上一看,眼就晕了,太高了,他是怎么上来的?肯定是从六根宝那屋里爬上来的,就指着另一边的窗户说:“就从那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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