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人是裴玉衡,但最爱楚雄的人却是何玲珑!
还没想清楚是否赞同这句话,何玲珑已经站起身,咬牙切齿,又说出另一句更绕的话来:“如果你不放过他,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冷冷一笑,扬长而去。
留下玉衡,久久地坐在暗影里,半晌不能回魂。
她忽然想起青花。那优美脆弱如青花瓷一样的生命。
人们总是渴望自己得不到的事物,但有些人只是远远地欣赏就好,有些人则会努力地争取,还有些人,会不择手段地攫取,甚至毁灭。
小麦毁了青花,正如同叶英毁了玲珑。
只是,玲珑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如果自己肯放手给他们一个机会,楚雄和玲珑就还有未来。
她再次对虚空轻轻说:“楚雄,要是你走得脱,就走吧。”
她终于决定放生他!
这是方方第一次住在乡下,还是这样古老的一座宅院,简直像是电影里的情节。她有点因择席而起的兴奋,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睡不着,索性披衣推门出来。刚拉开灯绳,对面的门也开了,映着裴玉衡俏生生的身影:“怎么,睡不着?”
“嗯,想出去走走。”方方有点高兴,“陪我说说话,好不?”
裴玉衡想了想,反正也是睡不着,遂说:“也好。”
斜月清辉,是下弦,但是照在石子路上,反着冷冷微光,也足够引路了。
两个人走在高墙深巷间,说话声音放得很低,却还是很清脆幽沉,像是有回声似的。加上腊月天寒,呵气成霜,越发觉得每句话说出来,都有了种宣誓般的意义。
“我一直嫉妒你。”这是方方。
“我知道。”这是玉衡,“因为李望,对吗?”
“是,也不是。”方方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不如你,也学不像你,因为绝望,所以嫉妒。”
“你真坦白。”
“因为我想请你帮我。”
“我能帮你什么呢?”
“你教我的那些话,关于要倾听啊,支持啊,还有蝴蝶啊花啊什么的,我都听进去了。有的懂了,有的不懂,我希望你多教我。”
“其实女人不用知道得那么多,只要你知道爱的人是李望,真心希望跟他在一起,就够了。”
“我一直都很清楚我喜欢他,可我们碰在一起就吵架,这怎么办呢?”
“那就在每次吵架前,在你想反驳他批评他的时候冷静一秒钟,想想你有多么喜欢他,想想这个问题值不值得跟他争吵,那就行了。”
方方用心思考,似懂非懂,停了一下说:“可是,他会忘记青花吗?”
“不会,没有人会忘记自己的初恋,何况青花死得那样惨。但谁没有过去呢?你只能理解李望,而不是同回忆竞争,更不要试图控制爱人的思想。那就像唐诘诃德挑战风车一样徒劳。绕道走,无视它,或者当它是一道风景,但不要视为假想敌,否则只会伤害了自己。重要的是这一刻,他在你身边,就足够了。”玉衡长叹一口气,是对方方说,也是对自己说,“爱到深处无怨尤,再小气也得装大方,如果自问做不到,就不要自讨苦吃了。”
“我明白了。”方方心悦诚服,“怪不得李望什么都喜欢跟你说,你真是善解人意。”
可是楚雄却什么都不同她说,连身世亦要瞒着她。玉衡暗暗叹息,开解方方也开解自己:“也许,人们对于最亲爱的人隐瞒心事,是想在她的面前尽量完美。”
“真的?”方方的眼睛亮起来,“以后我要是再跟李望吵架,给你打电话,行吗?”
“当然行,不过就怕我不在国内了。”
“你要出国?”
“是的,我想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我想走得越远越好,看看路上有什么。”
“说不定会有艳遇。”方方盲目地兴奋起来,“你会去巴黎吗?都说巴黎是艳遇之都。”
“我曾经去过,度蜜月的时候。”裴玉衡的声音微微低沉,本能地停下脚步,抬头看看月色西沉,说,“我们该回去了。”
方方也跟着她抬头望天,深蓝色夜空星光闪烁,仿佛在对着她眨眼。有多久没见过这样澄净星空了?她感慨:“乡下的夜真美。”
“因为没有那么多霓虹争辉。”玉衡叹息,“得到一些,总得失去一些。”
两个人又踏着一路月光往回走。
方方怪舍不得,再次问:“你会去哪里呢?”
“边走边看吧。也许我会去埃及和印度,古老文明会让人觉得自身的渺小,会更适合我。”
鸡啼初遍的时候,叶家宅院里的三个女子终于睡熟了。
楚雄的信才刚刚写好,只觉得自己仿佛在地狱里走了一遭般,非但不觉疲倦,反而神清气爽,浑身通泰。
他在最后一页上署了名字,还按了一个清楚的手印——就是这个手印出卖了自己!但是现在,他对玉衡一点儿怨气都没有了,他爱她,再也不能让她活在仇恨与难堪中了。
他知道,只要事情一天没有揭蛊,玉衡就会和他一样,困在内心的监牢里寝食难安。只有自白,才会让他和她一起,获得解脱!
楚雄封好信封,回身看看玲珑,她刚刚睡着,微蹙着眉,睡梦中也耽着无限心事。但是以后不会这样了,也许她仍然免不了伤心,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自己走后,她会有新的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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