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子跪在他近前,而她身侧的绒毯之上,却是被她压得下陷了一圈。
“听闻阿吾是为了救你而亡?”庆元王语气笃定,却不像是在问她。
阿吾,阿吾?阿吾便是那只温顺的小白虎。
“殿下说是便是。”秦悦垂着眼睛,语气中满是泄气。
他将书放在身侧,转而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你对我不满?”
“不敢。”她嘴上说不敢,眼神却是激荡得厉害,“殿下说它是为我而死,便是为我而死。可若这世上无人以养兽为乐,无人以困兽搏斗为乐,它便不会死。”
“说到底,竟是在抱怨本王?”他又问。
秦悦只见眼前落下一双修长的腿,他自榻上下来,蹲在她身前,一只手钳住她的下颌,迫使她望向一旁洁白的羊绒毯,“想要那绒毯?”
她的声音诚意满满,“想。”
☆、丧家之犬
“那是阿吾的绒毯。”庆元王言毕,便见身前的女子不由轻颤,双如同海波般清澈的眸子终是闪了闪,生出畏惧的神色。
庆元王满意地盯着她,“我的幼虎因你而亡,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犬。”
那样的神色姿态,她究竟是惧怕了他。他不再多言,翻身上床,和衣而睡。
秦悦跌坐在地,一时未反应过他的话来,不由向那绒毯望去。
他说那是阿吾的绒毯?
他说阿吾是他的幼虎?
他说她从今往后便是他的犬?
秦悦不悦,她凭什么做一条犬?
可是一想到尚在昏迷的公何宇,她的一颗心便没由来的柔软下来。他为她吃了那么多苦,她如今委身为犬又如何?
秦悦消了怒气,便坐起身来,欲将那绒毯拖走。
榻上之人抬目看她,“谁允许你动阿吾的毯?”
秦悦留也不是,走也不是,索性闷声坐在地上,再无半点动作。
天色渐明,庆元王美梦初醒,正欲翻身下床,便见她伏在地面的绒毯之上,却是这般趴着睡了一夜。
她不似平素女孩儿那般纤瘦,而今卧在他的榻侧,像是毛茸茸的一团。晃眼之间,像极阿吾小的时候。
阿吾体弱,日夜在他榻侧伏身休养,未待成年,便死于乱箭之下。
庆元王不由冷眸望向地上的女子,她究竟何德何能,令素来不与外人亲近的阿吾以身相护?
天色大亮,秦悦却困得厉害,只觉有一只手轻轻落在她的头上,一下一下,不急不缓地数着节奏,令她再也睡不着觉。
她忽然睁开眼,便见榻上之人的纤长手指垂在她的乌发之上。他的手指轻轻落下的动作,像极了昨日初见之时,他敲击自己膝盖的模样。
若是把她换做幼虎……秦悦不由想起阿吾在她掌心撒娇,将毛茸茸地脑袋揉来揉去,瞬时周身寒凉。
他竟真是将她豢养为兽?
入手之处没由来地轻颤,庆元王收了手道:“阿吾?”
秦悦睁着眸子看了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唤她,不由恭恭敬敬地坐起身来,低眉道:“殿下。”
“伺候我起身。”他着了薄薄的中衣,披散的长发落在身后,黑发黑眸,面容沉寂。
秦悦连忙自地上爬起,茫然四顾间,见衣架之上挂着玄色的长袍。她伸手去取,又觉不妥。堂堂庆元王殿下,又怎会穿昨日的旧衣?
她便又到柜中一阵翻找,竟然一件件都是玄色长袍,那乌黑之中的一点赤色,好似公何宇渗血的伤口,令她目眩。
秦悦随手取过一件,便见庆元王殿下抬起了手臂,面上的神色略有些不耐。
她连忙将外衫罩在他身上,他身量颇高,她须勉强踮起脚尖。及至他身前,她扯着腰带瞧了半晌,方才学会了打结之法。
“第一次服侍男子?”他问。
“嗯。”她低着头认真地整理他的外袍。
“素闻北齐女子养在深闺,你为何不惧男子?”他又问。
“我自幼随父亲出入军营,故而不惧。”谎话一出,她便将自己当做管林。
“又在诓我?”他低头看她。
秦悦手生,好不容易将他的衣扣一粒一粒系上,便听他道:“赵连,你进来。”
有一男子推门而入,他身量颇高,却是昨夜引她而来的侍卫。
他向庆元王躬身道:“殿下。”
“说说北齐管氏女。”庆元王垂眸,便见她的睫毛微微颤动,一张圆圆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
秦悦看到赵连进来,却是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
“管氏一族世代辅佐北齐帝王,及至管佟,再无男丁。”赵连道:“管佟膝下二女,长女管宁,次女管林。”
庆元王在案前落座,对秦悦道:“束发。”
秦悦摇摇头,“不会。”
庆元王复又望向赵连,“你来。”
赵连趋步向前,未曾执起木梳,却将十指缓缓按压在庆元王的发丝之间,轻轻揉捏。
庆元王享受地闭上眼,靠在红木大椅上道:“继续。”
“管宁入北齐后宫,为帝王妾;管林于数日前遁逃赢都,不知所踪。”赵连一边替庆元王按压穴位,一边道。
秦悦不由心上一松,庆幸于她先前所言并未露出破绽。
“管林如何?”庆元王殿下闭着眸子,却是来了兴致。
“此女自幼随父混迹军中,时男时女,与武德将军之子甚为亲厚。”赵连娓娓道来,却是听得秦悦紧张不已。赵连不过是庆元王的侍从,却能将北齐之事打探得如此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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