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大人回避。”广桥勉强笑着说。
高岳的脸腾地红了,讪讪地走开。
白粥袅袅地冒着热气,将军家治看都不看一眼,躺在床上的他瘦了许多,额上束着绢带,更显得神色憔悴。
“旁人也说了不少宽心话,似乎没什么用处。”广桥轻声说。
“遇见的全是坏事,怎么能宽心呢?”将军家治喃喃地说。
“种姬大人可能有喜了,八九不离十。”广桥直截了当地说。
将军家治的表情怔怔的,像被雷惊了的孩子,一时弄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如今谁也不知道。广桥来请示将军大人,该如何处理才好?”
广桥在将军家治被褥边坐下,垂着头再不说话。
“阿种与家基……什么时候的事?”将军家治声音沙哑,里面有复杂的情感。
“似乎已有2个月。夜会。没人看见,没人知道。”
将军家治凄怆地笑了起来,哑声说:“我的孩子……比我大胆得多,不像我这般瞻前顾后。可惜他死了……死了。”
“家基大人虽然殁了,好在留下了骨血。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孩子会生出来,转眼会长大。”广桥重新端起托盘,向将军家治笑了笑。
“广桥,你不是在哄我吧?为了让我用膳?”将军家治忽然起了疑心。
“将军大人,这是棘手事。种姬大人是未嫁的姬君,却怀了身孕。若家基大人还在,赶紧成了婚,也勉强对付得过去。可家基大人又殁了。广桥会编这样的事吗?”
将军家治苦笑着说:“没错。就算家基活着,处理起来也如履薄冰,稍有泄露就是大丑闻。更别说家基已经殁了……”
“该怎么办呢?”广桥把粥碗放在将军家治手里,他摇了摇头说:“我没事,先放一边。”
广桥只好又放下来,默默地看着他。说来也怪,他脸色忽然明亮了一些,虽然皱着眉,眼里像有了生气。
“阿种不能留在大奥了。”他低声说。
“大奥人多眼杂。”
“一来消息容易泄露;二来……我怕那孩子有危险。”
广桥猛然一惊:她真的糊涂了。闲话是小事,若有人知道家基大人留下了血脉,一定要起杀心。
她用颤巍巍的声音问:“家基大人……到底是谁害的?”
将军家治痛苦地闭上眼说:“伊贺者首领藤林死了。昨日御庭番来报,说跟家基出去的随从首领也吊死在家里……如今所有线索都断了。”
“将军大人没有疑心的人吗?”广桥静静地问。
“不是没有”,将军家治迟疑地说,“家基是独子,家基殁了,谁会做将军世子呢?”
“御三卿……御三家。”广桥喃喃地吐出几个字。
“我猜害家基的就在这些人里。都是德川家的人啊,身上流着德川家的血。”将军家治笑了,眼里有尖锐的恨意。
“让御庭番查呢?一年查不出,还有第二年、第三年,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广桥愤怒地说,双手握成拳头,像要与人搏斗。
“御三家御三卿都是德川家的人,为了维护德川氏的声誉,不能光明正大地查,只能悄悄查。没一点线索,有关系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
“听说南北町奉行手下都有精明强干的人,未必查不出头绪。”广桥加重语气说。
“这是将军家的事,不能通过幕府,以免泄露了消息……况且幕府……也并不关心这些。我们还凄凄惨惨,只怕老中们已开始讨论新的世子人选了吧?”
广桥怔了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老中们不仅讨论了数轮,人选都拟出来了。高岳下午刚说过。
“怎么?被我猜着了?”将军家治讽刺地笑了,“家基死了,我的天都塌了,可对旁人来说算什么?只是件麻烦事罢了——得再立一位世子。也许不是麻烦事,可以立一位与自己关系亲厚的人。”
广桥闭着嘴不出声。将军家治瞥了她一眼说:“怎么?连广桥都听到风声了?”
她只得点点头,低声说:“只是偶尔听了一些。”
“老中们选了谁?估计明后天就会来禀报,请将军大人裁决了——说来好笑,一切他们都讨论好了,只是等我许可而已。”
“听说是一桥家的治济大人。”将军家治话里带着厌倦,广桥也有些尴尬。
“一桥家的治济?”将军家治的脸色突然变了,神情也复杂起来。
“将军大人有异议?”见将军家治似乎不赞同,不知怎么的,广桥竟有些高兴。
“治济……我总觉得他心机深沉,表面看上去仁善,私下像是有另一张面孔。”将军家治闷闷地说。
“治济大人的声望很高。据说萨摩、越前福井等藩主都举荐了他,老中们也赞不绝口,说是众望所归。”
“一桥家……”将军家治默念了一遍,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气。
“广桥”,将军家治惘惘地望着她,“众望所归这种事,从来不会发生在幕府里。因为人都要拉帮结派,管他是贤是愚?只要跟自己一个派别就成。”
“所以……治济大人与诸位大人都交好?”
“看样子是志在必得。这样野心勃勃的人,我偏不能让他如意。”
广桥有些糊涂了,吃吃艾艾地说:“将军大人……种姬大人腹中的孩子,也许是男子。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家后人。”
“广桥,你怎么看不透?就算是男子又怎么样?做了将军又怎么样?我这将军做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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