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喝一些吧,明日还要赶路。”卫庭煦看不过眼,开口阻止。
卫庭煦在家中说话分量一向很重,她这么一说便没人再不识趣,纷纷坐回到自己的案几之后。甄文君摇摇晃晃地也坐下,卫庭煦见她嘴角有些酒液残留,便帮她擦拭。
甄文君看着卫庭煦的脸,心里有些荡漾,忍不住握住她的手。
卫纶一家和长孙一家的目光迅速粘了过来,甄文君知道自己有些僭越了,可她并不想放开。
安慰灵璧是一回事,扪心自问又是另一回事。
她还能活着回来吗?很难很难。
或许她再也无法回到卫庭煦身边,再也无法像今日一般痛饮。她的人生和别人不同,因为卫庭煦的一张画像她的人生之路彻底改变。没能救出阿母是她能力欠缺,可时至今日她并不后悔。
能和卫庭煦相遇是天大的福气,能够得到她的眷顾已是此生无悔。
她握着卫庭煦的手,灼热的目光在卫庭煦的眉眼、唇鼻间流连。
“姐姐,有件事我想要对你说……”
甄文君想要将一切告诉她,缘从何处而起,这一路的诸多情愫是如何产生的,对她的疼惜和仰慕统统堵在心口,甄文君想要她知道。
就在她要开口之时,卫庭煦指尖点住了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现在别告诉我。”卫庭煦双眸深处的柔软和眷恋是真实的,被甄文君捕了个正着。
“等你平安回来再说。满园的徘徊花开了,咱们把酒言欢大醉一场。到时候你再告诉我你今日所念所想,好不好。”
甄文君心中激荡不已,眼泪簌簌而下。
“好……好。姐姐,我一定、一定活着回来。”
月朗星稀,明儿应该是个好天气。
宴席散了,甄文君坐在回廊边上看着月亮,清清冷冷的风吹在她面上,酒气已经散了不少。
感觉身后有人走过来,甄文君以为是灵璧,回头一看,竟是卫庭煦。
卫庭煦扶着朱漆圆柱,靠自己的双腿站在她身后。
“姐姐,你的腿……”
卫庭煦淡笑道:“多亏了妹妹每日帮我按摩,虽然不能久走,不过腿伤已经好很多了。”
甄文君很开心,却又有些伤感,这意味着卫庭煦以后也不需要她的怀抱了。
卫庭煦坐到她身旁,和她一块儿看月亮。
两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甄文君将腰背挺直了些。
卫庭煦靠在她肩膀之上。
“你不用担心我,安心去办事。我,等你回来。”
……
远征的军队整齐地排列在汝宁的城门之下,所有人都穿着坚固的铠甲,在阳光之下闪着锋利之气。若是随意一眼看去只见齐整的队伍,全是j-i,ng甲锐兵。但仔细一看,队伍之中的新兵不仅有十三四岁的小郎君,还有诸多妇女,甚至白发老人也站立其中。在他们脸上没有任何的畏惧,肃杀之容令人振奋。
大司马谢扶宸站在队伍的最前头,手中拿着一碗酒,高声道:
“将士们!胡子在我们大聿边境滋扰多时,杀我同胞践踏我山河!如今战况焦灼,唯有你们才能保住大聿江山!喝了这碗酒,杀尽天下胡贼!”
“杀!杀!杀!”三声浑厚的呐喊声震天响。
谢扶宸一口将酒喝了干净,将碗砸在地上。
新兵们也仰头喝酒,喝完了这碗酒他们便要为了保卫家园保卫亲人而离开故土,在他们心中各有计较。前线将会有什么等着他们?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再看汝宁高高的城池?再与家人相逢?全都是个未知数。但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以血r_ou_堵上大聿已经残破的缺口。
甄文君戴着重重的头盔,身着银色的介胄,英姿飒爽。顺着队伍踏在官道上,她频频回头,汝宁的城池越来越小,她的心也越来越酸涩。
此次她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北疆,可卫庭煦的话拉住了她活下去的心,让她又对人间有了眷恋。
这是前所未有的心情。
在阿母呵护之下她从未想过生死之事,在阿母出事之后她人生所有的坚持只剩下救出阿母这一件事。
如今她有了新的方向,新的眷恋。
是卫庭煦将她从深渊中拖了回来,正是这道光,照亮了新的方向。
等我回来。甄文君看着汝宁湛蓝的天顶,望着望君山的方向心道: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此番大聿军队整整有三万人,最小的十一岁最老的六十一,他们日夜兼程地赶往前海关,支援前线军队。冲晋随时都有可能卷土重来,他们必须抓紧每时每刻赶到前线,守住大聿最最重要的咽喉部位,绝不能让冲晋再前进一步。
因为有天子压阵,士兵们都万分振奋。
李举亲自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督军一直劝他,说冲在军队尖峰实在太危险,陛下还是回到队伍中去比较。李举完全不听他的话,依旧我行我素冲在最前方,和将士们一同骑马共同喝酒。
风餐露宿十日之后总算病倒了,督军也不知道该紧张还是该松一口气。
听到这个消息军中多数人是心疼天子的,觉得李举贵为真龙却能和大家同甘共苦,实在难得。甄文君却万分不屑,觉得他只是个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好的傻蛋而已。不过对于收买人心之术甄文君一一都记在心上。她明白所谓刀剑无眼战场便是修罗场,谁都会有个万一,凭借她一己之力很难活下去,她需要能和她并肩战斗的伙伴。
因为李举受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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