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家人问起来,公子怎么说?”
“那女孩只有一个哥哥,她的哥哥曾经把她卖到妓院,这样的哥哥还会在乎她的死活?即使问起来,也不过是来要钱的,给几十两银子打发了就完了。他们都是些身世可怜的人,很多都没有亲人,即使有亲人也跟没有一样。”
“哦,是这样。”
柳绵抬头看了一眼怀信,又把目光移到一边,问道:“季少侠一定认为我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吧?”未等怀信否认,柳绵摆手拦住了他,说:“江湖上都说我是蛇蝎心肠,如今是坐实了。”
“早上公子提到自己新任帮主,可是海宁帮?”
“是。”
怀信惊讶地打量着柳绵,说:“都说海宁帮新任帮主年轻有为,手段高明,居然是个姑娘!怪不得······”
“怪不得都说海宁帮的柳帮主不男不女,对吗?”柳绵将他生生咽下去的话说了出来,她看着怀信尴尬的神情,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容。柳绵放下手炉,缓缓起身,说:“不打扰少侠休息了,在下告辞。”
☆、海宁帮
海宁帮是江湖帮派中的后起之秀,所谓“海宁”,即为海内安宁的意思,归根结底是百姓最朴实的愿望。与所有的江湖帮派一样,海宁帮建立的初衷仍然是小人物的抱团取暖,他们穷困潦倒又势单力薄,不能独自反抗压迫又不想屈服,便团结在一起并肩作战。这种民间组织反抗暴力的手段不过打着“替天行道”或者“劫富济贫”的旗号以暴制暴,海宁帮也一样:不杀老弱妇孺,只杀贪官污吏;不抢平民百姓,只夺民脂民膏。
相传,海宁帮最初由沿海的渔民组建,帮主是一位隐退的侠士。经过近百年历史的洗涤,海宁帮的队伍逐渐扩大,终于跻身于闻名江湖的帮派之一。海宁帮再也不是最初只靠着打家劫舍过活的乌合之众,他们戴着各自的面具潜伏于普罗大众之中伺机而动,待目标出现时发出致命一击。然而,所有的组织不可能永远稳定、一致,海宁帮也出现了新旧主张的冲击。近十几年来,海宁帮中所有帮主的难点就在于协调好这些冲突。
怀信不止一次听闻过海宁帮的传奇,甚至在他隐退的几年间仍然能发现一些海宁帮的踪迹。在他的心里,海宁帮一直是海市蜃楼般的存在,他能看见海宁帮遥远的轮廓,但也只是轮廓而已。当他又开始了游走江湖的生活,再次听闻海宁帮的消息时,当年风光一时的帮主已垂垂老矣,换成了一位年少的副帮主柳公子接管了帮中事务。后来,这位柳公子顺理成章成为了帮主。柳公子极其神秘,从不抛头露面,只是在幕后运筹帷幄,所以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越是神秘,传言就会越多,最后,孰真孰假孰是孰非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信息分享的过程。对于怀信来讲,结识柳绵这位江湖有名的人物并不是一件多么惊喜的事情,相反,他越来越感受到一种不可名状的威胁。怀信猜想,柳绵的年纪不过十七八岁,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帮主,谁知道她用了什么阴毒手段,加之柳绵阴晴不定的性情,怀信每天在柳宅如履薄冰,生怕节外生枝。
怀信的伤势逐渐好转,虽然仍然不及从前灵活,但是行动总算是方便一些。天气晴好时,他会拄着一根木杖独自走到院子里晒太阳。柳宅布置得极为雅致,
环境清幽,倒是个静养的好去处。有时候,他站在院子中,能听见不远处书房中传来清晰的琴声或者读书声。怀信读书不多,他不知道柳绵念的是谁的遗作名篇,但是他能听出柳绵的叹息之声。当一个人背负着仇恨或者痛苦时,他会与同他经历相似的人惺惺相惜,却对他所不理解的苦楚不屑一顾。怀信就是这样,他不明白柳绵在叹息什么,与自己相比,柳绵什么都有,还有什么可哀叹的?
门慢慢打开,柳绵的侧影浮现在怀信眼前。她仍然是一身书生装扮,神色安详地抬头眺望着头顶的天空。柳绵的气色比先前好了一些,她柔和起来还是很像个女孩子的。怀信轻轻唤了她一声“公子”,柳绵转过头看他,向他微微一笑,问道:“少侠身体好些了吧?”
怀信点点头,说:“多亏了公子悉心照料,我才能恢复得这么快,多谢了。”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柳绵从台阶上下来,缓缓踱到怀信面前,伸手给怀信号了号脉。“少侠还是有些虚弱,需要多调养一些时日。”柳绵见他面有难色,说道:“少侠尽管安心调养,不碍事的。只是,不要再对我或者青霜说多谢了,我们两个都听腻了。”
“好吧。”怀信跟着笑了,“公子喜欢读书?”
“嗯,打发时间。”
“公子刚刚念的是什么?听起来,公子好像有些难过。”
“韩愈的《祭十二郎文》,想起家人来了。”
“公子的家人在哪?是不是离公子很远?”
“对,很远。几天前,我收到家书,信中说家里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真好,公子还能接到家书。”
柳绵抬头看了一眼怀信,与怀信的目光相遇的一刹那又躲闪开来,怀信也一阵窘迫,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此时,一阵淡淡的零陵香的味道缠绕过来,柳绵抬起头,笑道:“回来了?”
怀信望去,只见一男子旁若无人地走了过来,夸张地向柳绵行了个礼,说:“属下荣轩拜见帮主。”柳绵在一边抿着嘴笑,不接他的话,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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