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当医生值班的时候能挺住,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段经历。
我考上燕大医学院被很多人认为是奇迹,因为此前我就是个吊车尾的,很多人拿我来鞭策不好好学习的孩子,我只听,从不说。此前不说,今后更不说。世上没有两片相同的叶子,也不会有相似的命运。我能有今日,是因为我没有退路。
我怎么能辜负那些人的辛苦?
沈默生将她的积蓄交给我的时候,那张轻飘飘的银-行-卡拥有泰山的重量,我做了之前一直想做而没有做的事情,心惊胆战如走钢丝,兢兢业业,但还债的速度确实比从前快了很多。只要现金流不断,那么大学毕业之前,应该就能还完。
就像无期徒刑变成了有期,我觉得我有了期待。
我和沈默生走到了一起,原本我希望自己在还完债之后向她求婚,现在的我一无所有,给不了她什么东西,但她赋予了我信任,救赎,爱与责任,我对她的感情很难条分缕析说里面究竟是什么。汉字是伟大的,有个词叫恩爱,她于我有恩,亦于我有爱。
我发誓这一生不会辜负她,可后来,我仍然背叛了她。
大二那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没有同她讲,那些事情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生活本就艰难,我不希望向她倾诉我的垃圾情绪。
大姐做精算师,业余做翻译,有一次一个熟人找到她做同声传译,原来的那个人因为生病炎症说不出话来,于是她上阵,碰到了做家教时一个主顾。那人三十五岁,有一个患轻微自闭症的女儿,与妻子离异。
大姐会动心做这家的家教,原因无他,因为薪资高。但同时她也担心,毕竟单身未婚女子做单身家庭的家庭教师,往往存在隐患。那时候我已经来到京城,我让她将地址告诉我,每天都会打电话报备平安。那刻我觉得我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做家庭的脊梁。
除了捯饬房子,我还兼职做了咖啡馆的咖啡师,也是因为这样我才碰到姐姐,撞见她的秘密。那天她和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进来咖啡馆,我当时正从架子上取咖啡豆,她没有认出我的背影,但我从镜子中看到了她。她的表情平静,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神情,我觉得奇怪,又很难受,于是没有吱声。
两人坐在绿色盆栽后,离这里不远。夏日午后咖啡馆人不多,或许是因为这样的考虑,他们在这里谈论事情。我听了一会儿,理出头绪。那个男人向大姐求婚,但大姐没有同意。她说你如果愿意等,过两年我们再结婚,那个男人问她为什么,她说她有些害怕。那个男人问她怕什么,大姐摇摇头,不肯说。
我将磨好的咖啡交给侍应生,让他送到那桌。我用心研磨,但那两杯直到凉了也没有得到它们应有的归宿,进入胃温暖人心。男人接到电话,公司有事要忙先行离开,他过来结账的时候我不动声色地观察。我想家里有姐妹的人应该和我有相同的感受,观察她们的追求者的人品,免得到时候她们遇人不淑,活的不快乐。
我走过去,坐到姐姐对面,她抬头看我,有那么一瞬间脆弱。沉默许久,我试探着问她发生了什么,我不奢求她能说出来,但希望能分担她的压力。
那个男人向姐姐求婚,但姐姐没有同意。她说在家里还完债之前,她是不会结婚的。那人家境很好,开了一家会计事务所,服务跨国业务。她在大学时候当家教的时候认识的他,那时候更多是和他的女儿接触。后来她察觉到自己动心,立刻抽身,那时候他女儿的情况非常良好,也不再那么依赖她,于是两个人解除了雇佣关系,临走她还接到一个很大的红包,他感谢她对女儿的悉心照顾。
毕业后两年,临时接到同声翻译的活于是上阵,没想到会再次相见,他求婚,但姐姐在犹豫。
正是因为两个家庭经济状况处于不平等的位置,她才犹豫。家中负债,这时候同意,也显得居心不良。她想要和那个男人平等的站在同一条线,经济独立,话语权才会独立,才会做出任何选择都坦坦荡荡,将腰背挺的笔直。
她说着,眼泪掉下来,我轻轻抱住她,说有我呢,一定会好起来的。
姐姐破涕为笑,捏了捏我的肩膀,说你不知道我以前还嫉妒过你好命,小时候淘气总想揍你,没想到一下子也这么大,能撑起搬个家了。
她这么说,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我这位姐姐年龄比我大六岁。据老妈说,她出生的时候家里条件没有那么好,她着实颠沛流离好一阵子,吃过苦。二姐出生后让爷爷奶奶带大,所以和家里人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只有我,出生的时候公司生意蒸蒸日上,生活水平也随之上升,于是从小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安稳长大。
不管从前有过什么隔阂,这时候我们是家人,我明白她的骄傲和坚持,心想一定要赶紧努力赚钱,让她不用这样煎熬。她是我姐姐,我很心疼她。
我有些忘了那两年是怎么过来的,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四个小时,养成了随时随地可以睡觉的技能,有时候焦虑到甚至睡不着。洗头的时候看到头发大把的掉,觉得这样的日子如果过上五年十年,我不用剃光头就直接秃了。那段时间沈默生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没对她说过她对于我的意义。
她是我的光,并不灼热,却足以照亮我夜行的路。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
进入大三,我认识了冯曼青。
冯曼青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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