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的时候,是那个熟悉的小人儿在身边,正靠在身后的轮椅上闭眼歇息着,殿里点着安神的檀香袅袅丝丝,我只看着她,脑海里却是师父自爆内丹的画面。
许是我的注视惊扰了她,她睁开了眼睛,扶着轮椅坐直了身体。她叫我,阿羽。
只是轻轻的一声,让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她身上。我又想着,若她知道,我是妖的孩子,该要如何看我呢?我还能在那双眼睛中再看到这样关切的眼神吗?我躲开了她的目光,告诉她,我要离开了。
不去看,我也知她神情如何的,一年多的朝夕相处,我太了解她了。
我明明听到她细微的抽鼻声,可静默了许久后,还是缓轻柔软的语气,说着好。
我从怀里摸出师父留下的罗盘给她,才看到她含泪带笑的模样,那一刻心里似乎是被人重击到了一样,闷疼地说不出话来。
她慢慢抬手擦去那些不听话自顾自要淌下的冰凉泪水,又笑了起来,伸手接过了我手中的罗盘。
它能找到我,我告诉她。因为我这话,她抬头看我,神情带上了惊讶和复杂。我不知哪里来的想法,鬼使神差地将颈上的玉坠也解下给她系上。那玉坠是我自小带到大的,师父从未有过对它的说辞,但是我能感觉到那玉坠上的力量,或许,它可以帮到她。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凝滞,我没甚言语,本就是硬着气说出的离别,在见到她的神情时,气力全部溃不成军,再说不出别的话来。气氛正僵的时候,却在殿外传来一阵犬吠。
那只小狗转眼就出现在了眼前,它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绕着子洛的轮椅打转。那是国君送给子洛的小狗,灵性十足,因为我说过,要带她行万里,看千山,跃沧海,她便给这小狗取了万里的名字。
它似乎感到了什么,从最初的欢愉变成了低吠咽呜,摇摆的尾巴也垂了下去,静静地蹲坐在子洛的旁边,歪头看着我们。
子洛看了看它,又说道,即使要走,也要先养好身体,何必急在这一时呢?万里,也很舍不得你呢……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那个自己既想要逃离又想要依靠的瘦弱身影。怕再多待下去一分,不该说的话就险脱口一分。心里只告诉自己,我不配与她一起。我硬着心肠,不再去看她,也不顾万里的呼唤,起身拿起外衣,便朝着殿门大步跨去,我只怕再晚些,自己会转身趴在那条绒毯上,打s-hi那件雪白色的披肩。
那时到底是年幼,纵然跟着师父四处云游,经历颇多,纵使我道法j-i,ng湛,受人尊崇,那也不过是个七岁大的孩童。离奇的身世和师父的离去让我很久一段时间都是行尸走r_ou_般地活着。曾经让我骄傲的姓氏如今如一座大山压在心口处,让我无法透气成了我最重的负担。我心中充斥的只有孤独、害怕、迷茫、彷徨、不知所措。对自己的厌恶让我只能遵循着记忆里师父除邪的做法,甚至比他更雷厉风行。四处御剑绞邪,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我存在的意义,也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安慰自己还能姓风。
邪祟也有不凡者,我也是数次身陷险境。不过都凭着那把灵剑和风家得天独厚的能力,一次次地侥幸活了下来。我每每深夜都会回忆起师父的话,还有那场轰烈的爆炸。我是风家的传人,却又是妖的孩子。我始终解不开心里的结。
就是在某个午后,我坐在一处山林的空地处,林间飘着的花香和地上洒落的星星柔和阳光让我记忆深处有所触动。一如第一次遇到某个人一般,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捻指算了算,原来已经离开了三年。想起记忆中的那张苍白又j-i,ng致的脸,还有那轻柔的声音和煦的笑容,我顿时生出了急切来,想要去瞧瞧她,哪怕一眼也好。
三年后再到乾阳,城中一切还是与别处无异,城中那座金光熠熠的皇城依旧巍峨耸立。只是比起三年前,这冰凉的建筑让我除了熟悉之外,又多染了些旧日思绪。
近乡,情更怯。这感情实在来得奇妙又无法言语。我站在那座宫殿之上,却迟迟不敢去见那个记忆中的孩子。看着宫中的一草一木,和那孩子在一起的点滴都被勾起,历历在目。看着月挂枝头,我才翻身跃入宫院内,轻车熟路地到了她的寝宫,再闻到那股熟悉的檀香,我有一刻的恍然。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步步地走近那个床榻上的身影。
绒被轻挂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单薄瘦弱的身子,发丝柔顺地散开,让那张j-i,ng致的小脸儿笼罩在暗处,趁着皎月,只能看到依稀的轮廓。
我慢慢走近,蹲在她床前,才看清楚她的模样。三年不见,她长高了,面容也越发美丽了,安静柔和得像怕被人惊扰的仙子。只是此时睡梦中的小仙子却眉宇紧蹙,面色惊慌,睡得并不安好。
我伸手拍着她的肩膀,柔声地哄着,另一只手轻轻地抚平那双秀眉。大概在她身上,有我自己都想不到的温柔。同时也在想,幸好我夜能视物,否则深夜前来又错过了这副睡颜,实在遗憾。又想着,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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