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是为何?”
“这丫头病险,若要医治定是要受些苦。若是天睿一直守在她身边,一旦受不得,她就会心安,一命而去;有他远远牵扯着,她怕是还能撑得过去。”
莫向南这才了悟,点头赞道,“六哥虑的极是。”
……
一行人马趁着黎民黑暗悄悄离了金陵城,远入山中。
行军打仗之人惯于急行,却为着这马车的平稳不得不按下步伐。每一个时辰,赛罕就会查看车中人一次,望闻问切,十分细致,可那人只觉伤心舍不得她相公,淌眼抹泪儿的,看也不肯看这大夫一眼。
赛罕又一次翻身上马,身边护卫轻声回报:“将军,齐公子跟在后头呢。”
赛罕闻言笑笑,“痴情种子不要命啊。”
原本瓦剌与大周已通商多年,只如今瓦剌与鞑靼交战,一旁的兀良哈也蠢蠢欲动,两边不得不又提高警戒,胆敢偷越边界之人,乱箭射死。
“去,派两个人绕到后头护着他。到了边界,把他引进来。”
“是!”
☆、第127章
……
初夏的草原,一夜雨水洗过,崭新的绿厚厚软软地铺向天边,融入天地一线的湛蓝;天空如洗,冰湖一般清澈,大朵的云沉甸甸地飘不动,坠在起伏的小邱上,日头映照,晶莹雪白,在地上遮出深深浅浅的影子,绿,浓淡不均。
一眼望不头的帐篷,悬挂着七彩的风马旗,微风之中飘扬,依旧是凛凛的气势。这是瓦剌汗国的大将军营,扎在金帐西南,统领瓦剌八万铁骑,督管边疆戍边与前线的交战。
五月底一场恶战,大将军赛罕亲自披挂上阵,打得鞑靼直退百里有余,却勒住战马并未狠追穷寇。此时正是牧场水草丰美之时,没有贸然前去占领鞑靼的草场,倒为瓦剌牧民们夺下水源并安心的放牧时节。
平日里,大将军并不直接带兵,只做统领,营中来往多是来述职、领命的将士,营地护卫军不足一千。此时将将起过早灶,开了饭,军士们各司其职,营中难得地清静。
远远的树林里忽地飞出一骑人马,疾驰而来,满布红丝的眼睛带着连夜赶路的疲乏,更带着一股寻仇似的暴戾之气。大将军营放六十里流哨,哨兵们早就留意此人,可也都认得这位是哪个,大将军有令:护卫公子,不得有失。多年跟随将军都知道这一条令的言外之意其实是:这厮可以为所欲为,你们哪个敢拦,杀无赦。遂只得远远跟了,眼睁睁看着他直闯大营。
进了营地依然任马飞驰,打起嫩绿的草地翻出新泥,直冲将军帐,齐天睿从马上跳下来,一把打起帐帘,“巴勒莫赛罕!!”
彼时赛罕正悠闲地坐在帅案旁看着金帐将将传来的谕令,耳中早已听到那嚣张的马蹄声,此刻随着嘶哑的喊叫挑起眉,看着眼前人:这一身粗犷的蒙袍依然遮掩不住的清俊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我怎么回来了??”齐天睿连夜飞奔,劳累不堪,此刻直气得脸色泛白,“你当我是什么?你巴勒莫家的奴隶??用起来没完?!”
赛罕微微一抿唇角,不敢把心底满溢的笑意露出来。当初一是顾怜他爱妻心切,二也是怕一旦治不好莞初,好歹临终能让小夫妻告别,这才把齐天睿引入草原。谁曾想,这不起眼的钱庄掌柜竟是藏着一颗敌过千军万马的脑袋!
白月时候因着战事吃紧,赛罕并未往金帐与哥哥们相聚过年。身为左翼万户将军的大哥素海在回程路上特意转来看他。兄弟叙旧,说起了左翼大营的头疼事。当年六兄弟夺金帐可说得是水到渠成,并未怎样大动干戈,“巴勒莫”姓氏被抬做王族之时,依然保留了从前的宗王族,只不过降做贵族,除了将几位王爷留用汗庭之上,其余的都遣离金帐,送到各个大营安札。
一朝掌权,六兄弟的抱负终得实现,可推行新令新制却是重重遇阻。贵族阳奉阴违,穷苦牧民也并未得益,几年来收效甚微,反倒因着打破从前的惯例,有了倒退之势。赛罕只管打仗,一遇到银钱民生,出不了什么主意,无非就是强行推制、把顶风的贵族剁了杀一儆百。
彼时素海闻言一筹莫展,恰恰篝火的不远处齐天睿正一个人闷闷不乐,听到这番话,不觉失笑,“真真稀奇!除了杀人你还会做什么?”
赛罕正是要呵斥,素海却按住他问起因由,齐天睿冷冷瞥了赛罕一眼方道,“解救出来的奴隶一边接着给贵族扛活,一边为着这所谓千金难得的‘平民’二字还得给大营出力;一层主子变两层,一点子自由换个累得直不起腰还落不下什么,要是我,宁愿守着老主子吃喝不愁,才不费力挣这么个名头、给你们赚钱!”
一句甩过来,素海皱了眉,思忖片刻就起身坐到了齐天睿身旁。那一夜,两个人围着篝火说了个通宵。齐天睿虽对游牧之制不甚了解,却指出了左翼大营在草场贫乏、水源有限的情形下于各千户的分配并总账处理中的不妥之处,寥寥数语直击新财制中于左翼大营不适之弊病,听得素海不觉点头。
日头一出来,素海再顾不得与赛罕叙旧,要把齐天睿当做先生请去左翼大营。当时齐天睿正心焦莞初的病,不肯离开,赛罕却道:横竖你也见不着,不如去跟大哥把事做好,早一日回来,早一日让你见。齐天睿听闻这带着几分威胁的话,只得上马跟着素海走了。
来到左翼大营正是青黄不接的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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