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丰这人少入风尘玩乐之地,刚入仕途时有人硬是请了来,那家戏园子可都是比她手下的人还干净的清倌,结果一曲没完,他留下一字就径直离开,让那唱戏的戏子差点没哭死过去。
据说当时,这秦拔舌挑着眉睨着那前来送茶的戏子,薄唇一启就道:
“脏。”
摔碗临走前,还揪走了人家的一位贵客,隔天就上奏则说人家俸禄没那么高,哪能在销金窟日日流连,想必是有所隐情。
皇帝陛下大怒,下令严查,这一查,可就是戏园子青楼们好几月都没什么客人上门。
那般俊俏的容颜,偏生就配了一条毒死人不偿命的舌头的一副铁做的心肠,他这个人可不比太子贤王好伺候!
胡妈妈心里百般思索着,今日这可是怎么了,三个皇城最有影响力的人,怎么就撞到了一起。偏生还都是不怎么相好与的,她就是有□□术也难以应付啊!
她动了动眼珠,轻声嘱咐身边的大总管道:
“把周语叫出来,让她先伺候着这秦中丞,将这秦中丞尽快打发出去。稍后太子殿下与贤王殿下定不会同时前来,我会随侍先来的那位,让她赶紧去稳住后来的那位,等我得了空便过去请罪。”
这话就跟说快板似的一遍而过,亏得那小厮记忆好全部记住了,匆匆往后头赶去通知。
胡妈妈这才扬起笑来,恭恭敬敬地带人去迎接秦丰的轿子。
一看见秦丰踩着脚凳下来,她赶紧挥着手帕凑上前去:
“秦中丞!老妈妈我日思夜想着,可算是把您盼来了啊!快请进快请进,外头寒风烈,可别把您冻着咯!”
老妈妈活到这个岁数,半只脚踏进棺材板里头,形形□□的人都见过。她面对着这秦拔舌依旧还能笑出来,还笑得这般热情亲切合家欢乐,这份功力却是周语不及的。
秦丰低头看着她这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心头一阵恶心反胃上来。
他也不是个喜欢虚与委蛇的人,直接挥袖扫开胡妈妈,顾自理了理衣襟,颇为冷淡地吩咐:
“今日我来,是按着陛下的意思。来看看前阵子的严查可还有效果,可还有官员拿着贪污钱财来寻欢作乐。我本是便服而来,也不为饮酒听曲,自会各处前看,你不必特意招呼。”
胡妈妈心头一抖,这要是让他自己随便看还得了吗?!她家姑娘暖闺里是留着多少的贵人在洒金啊!要是再被他揪一次,她这年还过不过了?!
“大人别急,”胡妈妈伸出手来拦住秦丰,将身子移了过去些,挡住了他的视线。她赶紧朝着身后人做了手势,一边还赔着笑对着秦丰,“慢慢来嘛,大人。这巡查之事既然是陛下准的,草民绝不阻拦。只是我这兰园的小语儿,自上次去了大人的府中陪小少爷唱了几段,近日来挂念小少爷的紧,备了好些东西想要给小少爷,不知您是否方便……”
秦丰本就是要见周语,但他自然不能就这么急急躁躁地随着妈妈意思走。
他冷下脸,十分不屑地嗤了一声:
“不过是个小小的戏子,小弟看上她的声音是她的福气,那些穷酸破落玩意还要我带给我小弟,也不嫌丢人么?!”
妈妈见提到秦家小少爷,这秦拔舌的语气有所缓和,赶紧弯着腰满嘴的是是是。
“是是是,是我家小语儿有福气。只是还是要劳烦秦大人了,您也知道,小少爷难得看上个中意的玩伴……”
她暗暗瞥了身后的小厮一眼,那随侍的小厮之前拍马屁没拍到点子上,这回可是看得真真切切了,忙迎上来为秦丰指路:
“大人这边请……”
周语此时正坐在屋内梳妆,她听着晓晓汇报老妈妈的吩咐,眉头都不曾动摇下,下手极稳地拿着炭笔画好了眉。放下了炭笔后,她又拾起一支细长的狼毫笔,笔尖蘸了些许朱砂红凑近自己的唇瓣,由内而外地晕开。
她涂得随心极了,唇瓣上或深或浅的朱红颜色,再配上她那副眯着眼的慵懒姿态,看得倚在门口摆脸色的秦丰,莫名地心头一滞。
说她是最红的戏子还真是不假,这人是从小演到大,一身戏骨,举止自有风情。
秦丰眸中略微缓了缓,很快又凝起那缕凝霜墨色,居高临下地看了门口通报小厮一眼。
按着园中规矩,姑娘是继总管与妈妈之后最大的主子,小厮们不敢轻易冒犯,因此也只敢在门外高声通报到:
“姑娘,秦大人来了!”
他这一声响亮的,就算是死人都给喊活了。再说周语这里有晓晓刚刚带来的口信,自然知道秦丰要来。
既然人已经到了,多等不好。况且周语心中秦丰也不是什么外人,只是碍着旁人,两人还是要装一装生分。
她不再涂脂抹粉,就点了点唇画了个眉,体态轻盈妩媚,做足了戏子的fēng_liú出来迎接,下跪行礼一气呵成:
“小语儿,见过秦大人。”
秦丰默不作声地看着,做足了姿态,在小厮接连说了三遍“秦大人,里面请”后,才一撩袍子走了进去,由着小厮抹着冷汗,在他身后替他们把门关上。
而这门一关,便只是周语与秦丰的世界了,晓晓十分懂事地去外间门口守着,把空间留出来给两人讲话。
周语先倒了杯茶给秦丰,她收敛了些许fēng_liú姿态,坐在他对面问他:
“你信里头只提了让我给你跟贤王提供机会会面,可究竟需要多久时间,你总得知会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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