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人在含元殿满腔怒火无放发泄,本是想给杜且点厉害瞧瞧,却被她弄得灰头土脸,颜面全无。从含元殿出来的时候,宫人们个个都是一脸讳莫如深的笑容,她更是郁结于心。
午后,圣人过来她殿中小憩,她趁机把杜且告了一状,“这样的人是万万不能把她嫁给莫归的,圣人你可要给臣妾作主,这孩子自小没了爹,娘亲又在河东,我这个姨母可不能作势不理。”
含元殿今日发生的事情,早已有人向圣人禀报过,杜且的啼哭在意料之外,可也符合坊间对她的议论,鲁莽无礼且性情懦弱,没有太多的见识,先前府中是姨娘当家,难免有刻薄之处。是以,她的失态也是在情理之中。若是她太强势倔强,圣人倒要好好论一论她的宫门鸣冤,可她就是一个养在内宅的普通女子,那就没可以好追究的。
至于王美人,圣人又怎么不知道她那清高的性子,出身是一回事,见识又是另一回事。王美人有私心,圣人早就看得通透。能让七皇子和安乐公主到万山书院乔装就读,不就是为了招揽厉出衡。
这原本也无伤大雅,后宫嫔妃谁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为未来谋划也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可她当着皇后的面,对杜且一再奚落,这就不再圣人的容忍范围之内。按理说,王美人最受圣宠,一子一女皆已成年,可位份还是不高,恐怕这就是原因所在。
圣人道:“你想如何?”
王美人笑道:“妾身不过是想亲上加亲。为圣人招揽厉氏的子孙,让他尚公主是最好不过了。”
“朕看未必。”圣人特地过来,就是为了断了她的念头,“安乐的亲事,朕自有打算。”
“妾身就看上这个了,其他的不要。”王美人冷哼,她在含元殿受到的挑衅不会善罢甘休,“杜家那个丫头一无是处,配不上莫归。”
“你口口声声说人家配不上,可问过厉出衡的想法?他可以当着朕的面拿出婚书,保下杜家。他若是不想履行婚约,何至于如此?”
“保下杜家是为了报当年的救命之恩,这难道还不足以表明莫归不想娶她之心吗?”王美人没听出圣人话中的不悦,继续坚持道:“他上门提亲,遭到的是棍棒相加,甘大儒把虞大将军和杜家告到御史台,可御史台却不了了之,没有给甘大儒一个说法,试问这样的亲家还能结吗?”
圣人冷冷地问道:“依你的意思,要为此而向虞恒问罪?”
“那是当然!”
“朕似乎是太宠你了,让你以为可以为所欲为。”圣人倏地起身,“安乐的亲事过两年再说,这几日你就留在殿中,不要随意走动。”
王美人抓住圣人的衣袖。不依不饶:“你给汝阳找了清远侯那样的门第,为何不许安乐嫁到厉家?”
“你好好反省吧!”圣人从来觉得王美人这般不知轻重,连他都敢质问。
从这天之后,圣人足足一个月没有踏进王美人的寝殿。
在纪澜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听过万山书院的名号。他在京城也算是风云人物,各路消息纷至沓来,在太子身边的幕僚都是世家精英,若是有这么出名的书院,一定是饭后的谈资。可他的记忆中空白,只记得厉出衡在提亲未果之后,远走他乡,再出现时已是五年之后。
他特地让纪箫查过,万山书院出现在四年前,而厉出衡成为甘赋冲的得意门生就更加早了,听闻他十岁就随甘大儒四处游学。这完全和他记忆中的无法吻合。
这次杜如笙蒙难,确实是以前没有发生过的,甘赋冲和厉出衡的选择却是和从前别无二致,纪澜无从分辩厉出衡的来历,也找不到与他对质的证据。
但他还是来了,他需要和厉出衡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万山书院已进入冬歇期,学子们都已走光,偌大的书院空旷无声,学堂前蹲了一名小童,纪澜认得,他是厉出衡的书僮,在青龙寺的时候曾有数面之缘。
“侯爷来了。”阿松等了许久,蹲得脚都麻了,“我家郎君在等侯爷。”
纪澜楞了,“你家郎君知道本侯要来?”
阿松点头,“郎君说也就这一两天,先生暂且搬入城中,负责教习太子殿下,书院就郎君一人,怕侯爷来了找不到人,特地让小人在这里恭候。”
纪澜摇头苦笑,他这算不算是自投罗网?很显然。厉出衡也想见他,但他按兵不动,守株待兔,反倒显得他的沉不住气。
可既来之,则安之。
厉出衡正在收拾屋子,他屋子里最多的还是书,其次就是他临摹的那些赝品,一撂撂地随意捆绑起来。他看到纪澜进来,挺拔的身形遮挡直射的光线,斗室陡然暗了下来。
“就你这些家当,就想娶阿且?”纪澜失了先机,只能后发制人。家世爵位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尤其是与厉出衡相比,清远侯也是大梁的开国功臣,与厉氏不相上下。
厉出衡淡道:“凭厉某满腹才学,还愁养不活她吗?侯爷有闲心操心这个,不如操心一下自己,这就要尚公主了,于清远侯府来说是难得的恩宠,这婚事的操办半点不得马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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