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王氏自己挑了一处安静的住处,毗邻苍松院,也是二进的小院。
等她收拾妥当,厉以坤散衙回来了,朝服未脱就来了。
这也是杜且第一次见到厉以坤,清瘦而儒雅,目光澄澈温润,一身朝服衬得他面色端肃冷傲,不负厉氏之名。
就是这样一个姿容不俗的男子,竟会与何氏相处和睦,十余年间不曾纳妾。
杜且不懂,兴许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的命中注定。
厉以坤和王氏单独谈了许久,谈完之后不到一刻钟,何氏就把厉宅的账册送了过来。王氏看都没看就交给杜且,“有些事情都已经过去,就不必再在意,也不要追究了,但该整理清楚的还是要一清二楚。这是十年的账册,你慢慢看,目下最重要的还是年节。”
一下子拿了十年的账册,杜且手中沉甸甸的。以后她和纪太夫人管家,也没有这么多的账册,更不需要清点核对,清远侯府账目清楚,最麻烦的除了纪澜的妾室、通房太多,日常的开销用支庞大,其他的都是简单明了。
可王氏没有明说她想从账册中得出什么结论,这对杜且是一项极大的考验。若是她直说想查什么,杜且按图索骥,可是她什么都不说,这才是最难的。
“你把年节的单子拿来。”王氏似乎没有歇息的意思,一桩一件都不想耽搁。
杜且无不从命,还好她的字之前在清远侯府特地找了先生教过,否则她真心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王氏看完之后,赞许地颔首,“都说杜家的姨娘理家,看来你也没有落下。年礼投其所好,又留有余地,尤其是齐王妃的送子观音,若齐王妃有幸怀上,你们的交情也就开始了。”
“有一件不是很有把握,还请母亲示下。”王氏有心提点,杜且若是一直沉默,就是驳了王氏的面子,可王氏一进府就是如此雷厉风行,杜且也不好意思懈怠。
王氏微笑,“有什么不明白地就问。”
杜且说:“给甘太傅的年礼,我至今没有找到合适的,给莫夫人的礼倒是准备好了,是一副玉如意。”
王氏问道:“你没问过莫归?”
杜且照实答道:“问了,他说甘大儒喜欢收集字画,可我对这些并无研究,也看不出内里的门道,若是贸然去买,买到假的岂不是要闹笔话。”
王氏点点头,对方姨道:“阿方,你去把公公新提的那幅字取过来,交给夫人。”
杜且倒抽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厉伯渊这幅字的价值,现下京城各种年礼往来。尤以厉家的字画最为稀少,听说当中还有不少的赝品。可是由王氏亲手拿出来,必然是真品无疑。
“不必太在意,公公有很多的习作,河东老宅里面堆了不少他不满意的作品,随便挑一幅都能卖个好价钱。你且拿去用,不要在意价钱。对我们而言,不过是府里少几张纸罢了。”
杜且被逗笑了,偷偷觑了王氏一眼,与她正眼对上,杜且窘得垂了眸,嘴角的笑意却是没有敛住。
“我此番来。对你没有恶意,也不想当那个恶婆母。总归是莫归娶了你,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人是他,而他既然已来到京城走入仕途,走的就是一条能臣、孤臣之路,未来不会太轻松,是以我不希望你拖累他。在来之前,我已经去过太傅府,与甘太傅长谈过,婚事的决定权不在于你,而杜家屡次陷莫归于不义,但他始终对你不离不弃。原本他可以更低调地踏上仕途之路的开端。可因为与东宫为敌而过早地暴露在朝堂的视野之中,成为众矢之地。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锋芒毕露,迟早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这也是我为他取字莫归的意思,不愿意他回到京城,但他身上有他的责任,而这份责任,我希望你和他共同承担。”王氏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良久,她才继续又道:“不是因为杜家出身低微,而我对此有所偏颇,当年能答应这件事情,不仅仅是因为你父亲救了我们一家四口人的性命,而是希望给莫归找一处武将来联姻,但你父亲……”
话说到这,就不必再继续说下去。
人是王氏挑的,但杜如笙这些年经历经战争的洗礼,又有虞将军的提携,却始终未能成长为一名真正的武将,委实叫王氏失望。
但凡事总有风险,还好杜且和她父亲不同。其实,王氏倒希望杜且也能和杜如笙一样。贪慕权势,从了东宫,这样她就能为厉出衡另择新妇。
“我把这些话都说在前头,只是想让你明白,婚姻之事,干系莫归的一生,甚至是整个河东厉氏,你不能软弱,也不必为了世家的风仪而有所顾忌,你必须尽快强大起来。如何氏那般贪财之人,必要银两克制,这样她就不敢再生事端。欺负你和莫归。莫归不愿意家无宁人,但不表示可以任人宰割。”
王氏给她的震撼太大,从出现之后,就没有一句是废话,桩桩件件,雷厉风行,真叫杜且喘不过气来。
但她也明白,王氏所言非虚。
厉出衡很晚才回来,王氏已经睡下,他和方姨聊了几句,就回了苍松院。
一灯如豆,灯下有一清绝女子正在奋笔疾笔。头低得极低,埋首于一堆书册之中,目光专注,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
他近前,高大的身影罩住半边光明,杜且倏地抬起头来,目光迷糊,呆了半晌才说道:“你回来了。”
“在看什么?”他捞起案上的册子,随意翻了两下,“十年前的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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