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即出,谁敢不从:“听,听见了……”
雍阙收敛心神,问起正事:“选秀的事办了怎么样了?”
回话的是个内侍打扮的人物,一看就是从宫里来:“回督主的话,昨日刚同户部、内务府两司初步酌定了人选。”
本该是一早就将载着闺秀的金册送到他手上,可是碍于皇帝一早发难,到了现在才递了上来。
金册中是依照规例应该入选的秀女名字,三品以上大员家的小姐还配有小像,一眼扫去各有芳菲,姿色倒是不错。但他知道这头一道关是不打准的,但凡有点家财手段的无一不在这一项对宫中画师撒上重金。
别看这一个个鹅蛋脸,杨柳腰,等乌泱泱地进了宫排排一站,那才叫一个五颜六色参差不齐。
那内侍心里也省得,呵腰道:“都是重臣名门家出身的闺秀小姐,理应都是不差的。”
“差不差,进宫一瞧就知道了,”雍阙不冷不热道,掀起一丝眼皮,“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出了事就别怪咱家不提点你们。平时东抠西敲点不碍事,这一件是皇帝登基来的头一件大事,现在咱们东厂的处境你们都清楚,手脚干净点别为了几两棺材本给人抓着了把柄剥了皮充了草!”
“是是是!”那内侍挂着一头冷汗,垂着手犹豫了下继续道,“有件事才得了消息,陛下此次对选秀似乎颇为关心,他下旨……”
皇帝插手,雍阙一点都不稀奇他冷冷一笑道:“有什么尽管说,这事是太后她老人家操心的,难不成这位爷还不想选了?”
“这倒不至于,陛下只是下旨说是以往选秀只拘束于官宦贵族之家,视万民无贵贱,所以破格给了民间一些望族名额……”
雍阙是何等人物,一听便知皇帝是贼心不死还惦记着秦慢呢!好啊,好得很!为了和他抢人,竟连这一条古往今来“庶不参选”的规矩都给废了。
雍阙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最后竟是无奈地摆摆手:“罢了,他是皇帝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到时候反正太后不落牌子要留也留不得。”
这事他倒是不心急火燎,对着名册心不在焉地想了半天,还是落在了秦慢身上,对霍安道:“明日一早将刘院判请过来,我有些事情要请教他。”
霍安回了个事,雍阙略一停顿,问道:“今儿夫人在太仙宫中时陛下……”
那内侍是个机灵人,马上接口道:“督主放心,奴才问了太仙宫中的掌事,陛下只是看着夫人给慧妃娘娘行了针,连话都没说几句。只是……”他为难道,“往后每隔七日夫人就要进宫给慧妃娘娘施针,直到齐齐四十九日方可……”
雍阙愕然,随即怒不可遏,一脚蹬开椅子,负手大步来回走了三圈:“荒唐!咱家也算伺候了两朝帝王,头一回见到这么荒唐的一个主子!”
他咬牙切齿,阴鹫得像个厉鬼,左思右想一甩手:“不成,不能太让他称心如意!”
这站着的几个全是他的心腹,吩咐起事来也毫无顾忌:“西厂他们不是正得意么,给他们找点事情省得没事陪着皇帝算计我们。皇帝说要无贵贱?去,把方氏、柳氏、慕容氏还有华氏这几家的姑娘全呈上来。”他拊掌凌然道,“既然要热闹,不妨好好给这位万岁爷热闹热闹。”
其他几人一琢磨,随即了然,他点的几家全是武林中有名有姓的世家啊!
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目光,西厂虽然不参与选秀一事,但这段时间来皇帝将京城戍卫尽数从东厂交给了他们。武林世家与朝廷历来井水不犯河水,这道旨意发出去定会掀起轩然大波。那些人家可不是和京城里这些拈文弄墨的官老爷们一样,京畿方家也罢,其他哪个的发家史上不是刀口上舔过血,腰间别过人头的?
待到仲秋日,指不定会出多大的乱子哩。左右是皇帝出的主意,西厂背的锅,轮不到他们。
秦关等人由衷地赞叹了句:“督主英明。”
雍阙内心苦笑了一下,他若英明就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卷入到朝权争斗中。皇帝之所以死死拿捏着她,想对付的其实还是他。
秦慢是云家独苗这件事,更是他顾虑中的顾虑。如果当年云家的灭门真有隐情,时隔十三年那些主谋没有意外多半应该还活着,想到由十八镜而起的一系列人命案,雍阙不难联想到是冲着谁而来。
他和她都是如履薄冰,走在刀尖火苗上寸步难行。
好在她未辜负他的一片真心,今夜坦诚相告,今后便生死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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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完政事,远处的天际已为朝霞染成妃紫,和万里无云的鸭蛋青中,格外阔朗高远。
外院的小厮与丫鬟们开始走动,挑水,浇花,洗扫一一皆有条不紊地做来。
雍阙对着庭里青葱深深吸了口气,舒展了一下腰身,看看仍是窗扉半闭的寄歆小苑,耐不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苑中。
案台烛火已残,星点的火星在烛泪里苟延残喘,天光未明,纱张内混沌如雾。
秦慢犹自侧卧在床中里侧,雍阙屏住呼吸撩开两层青纱帐,望乡情切地踯躅下,脱去外衫,装作一片坦然地在她身侧小心翼翼躺下。
心口不知为何跳得厉害,明明更亲昵的都做过了,此时他仍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紧张不已。她的一片衣角,一寸肌肤,一声呼吸,都能挑起他的神经令他微微眩晕。
他压了压心头,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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